做什么鸟官!”
宝玉脱口道:“以后他就同我在一处,有我吃的用的,就有他吃的用的!”
说完又觉得不对,忙陪笑道:“哥哥是好官,是为民做主的官,自然不是鸟官。”
“行了、行了,别给我戴高帽子。”
焦顺摆摆手,就近在门房写了一封信。
贾宝玉接过来只告一声罪,就迫不及待的打马而去。
等到了大理寺,将那封写给柳芳的信拿出来,果然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在天牢里见到了形貌憔悴的甄宝玉。
两个宝玉隔着铁栏杆对上视线,眼中都泛起了泪花来。
贾宝玉先开口:“我来迟一步,让你受苦了!”
甄宝玉立刻摇头:“这话从何说起,我们甄家老少七十余口被带到京城也有好几天了,你还是头一个来探监的——唉,往昔甄家富贵时知交遍天下,如今一朝落魄,却是再难寻见几个朋友。”
宝玉也忍不住唏嘘,因为身世背景性格脾气,甚至连同名字和外貌都有七八分相似,所以他是最能共情甄宝玉的人。
正觉心中凄凉,忽听甄宝玉笑道:“对了,你虽是头一个来探监的,却不是我在天牢里见到了第一个‘外人’——前天有个什么大和尚,被请来超度即将处斩的贪官,也不知怎么就瞧出我有慧根,隔着栏杆说了好些话。”
“你也有慧根?!”
这下贾宝玉顿时转悲为喜,欢快道:“那大和尚都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
甄宝玉摇头道:“就是说了些道理禅机——对了,其中有些东西倒与你先前探视我时,读给我的那首《好了歌》有些相似。”
“竟有此事?!”
贾宝玉两手抓着栏杆,激动道:“那大和尚是哪个庙的,我有时间定要去讨教讨教!”
甄宝玉再度摇头:“这他却没告诉我,只说是有缘自会再见。”
贾宝玉顿时沮丧起来,不过很快又振奋精神道:“那就等以后碰见再说——其实我这次回到京城后,也时常请一位大师指点迷津,若不是沉迷其中,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来看你。”
甄宝玉听了,不由奇道:“你这次回京,不是为了你堂哥的事情么?怎么还有空去见什么大师?”
“那事儿早解决了!”
贾宝玉忽然想起焦顺的说辞,忙道:“你放心,焦大哥已经答应要替你疏通,想必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出来了!”
“焦大哥?”
甄宝玉愣了一下,旋即喜道:“你说的可是通政使焦大人?!”
“除了他还能有谁?你们家和史家不也是老亲么,如今湘云妹妹发了话,焦大哥自然是要尽一份心力的。”说完,他又怕甄宝玉想多了,于是补充道:“不过他也说了,你家中的长辈多半指望不上,也就是你这般没做过官的年轻人,还能救上一两个出来。”
顿了顿,又补充道:“且出来后既不能继承家产,更不能入朝为官!”
本来说到这里,他就该告一段落了,但说话间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激动道:“对了!既然你我皆有慧根,等你出来咱们何不一起遁入空门,再不理会这世间的是是非非纷纷扰扰?!”
他如今虽然一向想要遁入空门,但也不无忧虑忐忑,譬如说和尚当中极少他这样富贵出身的年轻公子,彼此万一相处不来可怎么好?
但若是甄宝玉肯和他一起出家,两人比翼双飞在……呸,两人一同精研佛法彼此关照,岂不好过他孤家寡人独自修行?!
“这……”
甄宝玉有些迟疑,家中一朝败落树倒猢狲散,他虽然也因此产生了厌世的倾向,但更多的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重振家业,而不是出家做和尚。
不过眼下即便出了狱,自己也是无依无靠身无分文,与其为家计事奔波劳碌,还不如投其所好,先在庙里卧薪尝胆积蓄力量。
反正出了家又不是不能还俗。
这般想着,甄宝玉便也装出一副激动的样子,用力点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贾宝玉闻言顿时大喜过望,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疯狂的摇着栏杆,嘴里嚷道:“好好好,以后咱们两个就是同道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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