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低头在黛玉额头上亲了一下,笑问:“而她如今沦落到这步田地,你难道还担心她会嘲笑你不成?”
林黛玉默然。
她之所以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的现状,自然是因为外室的身份见不得光,但与薛宝钗如今的境地相比,最多也就是半斤八两而已,甚至还明显占了上风。
至于宝钗会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单凭贾薛两家如今多有仰赖焦家,她就绝不可能这么做。
半晌,林妹妹无奈叹道:“以前我不止一次羡慕她有母亲哥哥可以依靠,但现在看来,这又何尝不是一副枷锁?”
听这语气,焦顺就知道她是答应了,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一来,只要再暗中模糊一下时间顺序,就不用担心自己在宝钗面前泄露天机的做法,会引发麻烦了。
转过天到了初九。
还不等焦顺装模作样跑去薛家打补丁,王夫人先就轻车简从而来。
她其实也没指望宝玉能挽回薛宝钗的心,但却万没想到这不中用的东西,才坚持了两天就泄了劲儿,缩在焦家客院里一动不动。
没奈何,她也只有亲自登门,舍了这一张老脸给薛姨妈和宝钗赔礼谢罪。
但这回薛姨妈却是当真被气坏了,即便是面对亲姐姐也不肯退让分毫,甚至都不肯让宝钗出来见她。
姐妹两个因此越说越拧,最终史无前例的大吵了一架,闹的不欢而散。
王夫人气的都忘了喊上贾宝玉,便怒冲冲回了荣国府,到家甚至还因此病了一场。
…………
也就在这一天,这千古奇闻荒唐笑柄,也终于传到了宫里面。
皇后为此啧啧称奇,连道有那样七窍玲珑的姐姐,却不想竟有这般糊涂弟弟——也亏当初他时常奉召入宫时,宫中还有不少人对其交口称赞呢。
“哪有什么好奇怪的。”
吴贵妃这回倒是看的明白,撇嘴道:“那贾宝玉生的一副好皮相,又得皇上看重,那些看人下菜碟的自然要捧着他。”
说着,又忍不住幸灾乐祸道:“亏她一向以精明著称,却不想家里出了这等笑话,这回怕是有好戏瞧了。”
“你可别乱来!”
皇后闻言忙提醒道:“往后还要仰仗她呢,多少总要给她留些颜面。”
“我省得,不过别人要说,咱们可也管不着。”
不出吴贵妃所料,嚼舌根儿的嫔妃奴才不在少数,其中跳的最高的就是容妃——别人最多也就是背地里议论,她甚至还特意跑到乾清宫里去说。
贾元春对此自然不会做出任何反应。
其实她早已经察觉到了,这一半是出自容妃对自己根深蒂固的敌意,另一半则多半是吴贵妃故意纵容——否则容妃断不敢如此嚣张。
说实话,这吴贵妃许多举动也着实让人无语。
一面试图拉拢自己为太子登基做准备,一方面又总是嫉妒自己能参知政事。
一方面非但原谅了容妃,还把她带在身边,一方面却又不住的羞辱她。
这分明就是取祸之道!
且不说她,对于宝玉的荒唐作为,元春内心深处自也是失望无比。
当初都说这个弟弟衔玉而生必成大器,小时候也是聪慧过人,原以为日后维系家门全都指望他了,谁成想却是越大越不成器。
如今别说指望他能光大门楣,不招惹祸患牵连家人,就已经是万幸了。
虽则对其失望至极,但这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该管的还是得管,至少不能坐视事情一直僵持下去,让娘家成为长久的笑柄。
于是元春很快颁下赏赐,随赏赐送去的家书当中,半句没提贾宝玉在薛家的所作所为,只表示自己这次归宁省亲,一是想要探视老太太的病情,二来就是见一见新妇。
王夫人看罢那家书愁眉不展,捂着缓解头痛用的抹额,唉声叹气道:“娘娘想是还不知道宝玉的所作所为,还想着要见一见宝丫头呢,可现如今……唉~我怎么就修下这么个讨债鬼?!”
“太太只怕是误会了。”
探春接过那家书看了几眼,却是喜形于色:“娘娘多半就是因为得了消息,所以才特意提出要见新妇——宝姐姐最是顾全大局,如今有娘娘的旨意在,便再不情愿最后也肯定会妥协。”
听了探春这番剖析,王夫人顿时精神大振,当下撑着身子坐起来,将额头的抹额一把扯下,道:“既如此,那我再走一遭便是!”
“太太稍安勿躁。”
探春忙拦下她,道:“您要是再在外面染了风,加重了病情可如何是好?”
王夫人却顾不得什么病不病的,执意要去薛家,直到探春祭出归宁省亲这桩法宝,表示若王夫人病重,必然会影响娘娘省亲,王夫人这才只能作罢,转而派遣探春和李纨前去劝说。
想了想,又道:“再喊上你琏二哥,让他把宝玉一并带回来!”
探春和李纨齐声应了,自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