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狗奴才!”
王熙凤恹恹的趴伏在床上,下巴抵着软枕,将两排贝齿咬的咔咔作响。
她当时见焦顺丢了匕首,只当是这狗才终归不敢对自己动粗,谁知却原来准备了更粗的在后面!
想她嫁入荣国府也有七八年了,最近这一二年且不论,当初夫妻和睦其乐融融的时候,都不曾尝过那些腥臊、吃过这样的裂痛,偏偏短短月余光景,竟就在这狗奴才面前连续失守!
眼瞧着平儿捧了茶水进来,王熙凤天鹅似的扬起雪颈,傲然道:“得空你去跟那狗奴才说一声,往后他别再想碰姑奶奶一根指头!”
平儿把茶水放在床前,掩嘴轻笑道:“奶奶若只交代这一回,我怕未必记得住,不如等上三五日奶奶再说一次,我也好一字不落的讲给他听。”
就一句话而已,能有什么记不住的?
平儿这番言语,实则是笃定王熙凤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届时只怕又该埋怨焦顺不知趁热打铁了。
“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小蹄子!”
王熙凤狠狠瞪了平儿一眼,却竟也没否认平儿这番说辞,如果说大奶奶李纨是人狠话不多的话,这二奶奶便是人菜瘾还大的典范。
况那焦顺到底还是知道怜惜人的,报完一箭之仇后,也并没有‘缀在后面穷追猛打’,而是抽身出来小意殷勤的侍奉。
错非是回家后痛楚难当,王熙凤一度甚至忘了这茬。
让平儿扶着喝了半杯茶,王熙凤重新趴回床上,顺势吩咐道:“记得去老太太和太太屋里为我告个假,就说、就说我不小心闪了腰——你在这床前给我支一张屏风,到时候让管事的都隔着屏风禀报。”
平儿应了,喊来旁人帮忙照料王熙凤,然后便先去了老太太屋里。
老太太倒没多问,只交代让王熙凤在家好生休养,府里的事情先放一放也没什么要紧。
等到了王夫人那里,问的自然就多了,可不知是因为什么,平儿总觉得王夫人有些魂不守舍的,说话颠三倒四的不说,同样的问题还问了两遍。
平儿虽然纳闷她是因何如何,可也不敢随意探问主人的事儿。
禀报完从清堂茅舍出来,途径藕香榭附近时,恰撞见贾宝玉风风火火的往外跑。
平儿侧身让出道路,一面忍不住好奇道:“三爷这是去哪儿?”
“别提了!”
贾宝玉不耐烦的一甩手,没好气道:“才刚消停了半个月,不想皇上今儿又要招我进宫!”
平儿一见他这样子,就知道近来肯定是又荒废了功课,担心去了宫里被皇帝诘问。
这些事情平儿自然是不会多管的,正准备目送宝玉先行一步,然后再回家向王熙凤禀报,不想后面叮叮铛铛车铃响动,初时还以为是史湘云,回头看去却是莺儿骑着车子往这边来了。
“二爷留步!”
莺儿远远瞧见贾宝玉,一面高声呼喊一面脚下猛蹬,很快就撵上了停住脚步的宝玉,她跳下车又往前冲了三五步,这才稳住身形,从车筐里抓出个小本本来,递给宝玉道:“这是我们姑娘给二爷的,说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宝玉接在手里,发现正是先前皇帝给自己布置的功课,里面一条条一桩桩答的十分清楚,还尝试从不同角度进行了剖析,他不由得大喜,连生赞道:“宝姐姐真是有心了,姑娘先替我道一声谢,等从宫里回来,我再去蘅芜院里当面拜谢!”
说着对莺儿抱拳一礼,带着那小抄兴冲冲的去了。
莺儿目送他远去之后,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回头对平儿道:“这东西我们姑娘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可二爷那脾气……真要是一早就拿出来,只怕反倒要怪我们姑娘多事了。”
莺儿这些解释,只怕是说给王熙凤乃至王夫人听的。
平儿并未接茬,伸手指了指莺儿推着的自行车,笑问:“这是史大姑娘的宝贝吧?亏她也肯借给你骑。”
“呀!”
莺儿掩嘴惊呼一声:“姐姐不说我竟差点忘了,这车子还要还给史大姑娘呢。”
说着,慌不迭告罪一声,又骑着车子飞也似的去了。
平儿见状不由摇头失笑,这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莺儿原本是极稳当的一个人,不想和史湘云成日里在一处,竟也学的毛躁起来了。
…………
紫金街背街,无名小庙。
焦顺原本预计等到一两个月后,妙玉等不到家里的支援,就会陷入穷途末路当中,可他却万万没想到,才短短十来天时间,这假尼姑身边就闹起了窝里反。
起因是给家里去信之后,主仆四人不自觉都有些松懈,以前又是过惯了富贵日子的,于是开销上难免就有些大手大脚。
才短短七八日,原定要撑到下月中旬的钱,就花掉了将近三分之二。
小尼姑静仪一看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于是提议让两位仆妇出去打些零工,也好拿赚来的钱补贴家用。
这等做法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