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
邢氏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扫到一旁的王熙凤,心下登时有了主意:“你去前院找贾琏,让他出面先把那姓孙的打发走,甭管有什么,都等老爷回来了再说!”
王熙凤虽然和丈夫分居多日,可听婆婆把这档子事推给贾琏,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下意识补了句:“让顺哥儿也陪着走一趟,若遇到什么事情也有个帮手。”
“对对对!”
邢氏也怕贾琏撑不住场面,忙不迭的点头附和。
…………
贾琏听说孙绍祖又来了,果不其然也有些怵头。
非但拉上了焦顺壮胆,还特意从宁国府借了二十来个健仆,这才浩浩荡荡杀奔东跨院。
顺着墙根到了那油黑大门左近,就只见人高马大的孙绍祖正负手站在台阶上,一张莽张飞似的黑脸上看不清喜怒。
贾琏见他那豪横的样子,忍不住就有些打怵,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焦顺。
焦顺倒是没半点犹豫,他在路上早把前因后果想清楚了,断定这孙绍祖不是来寻衅的,故此直接上前拱手笑道:“早听说孙将军要高升津门提督了,如今莫不是来进京述职的?”
几个月前,焦顺就听说这孙绍祖走了大运,要调到新成立的津门水师做副将,如今既在京城里见到他,想必事情应该已经成了。
这姓孙的看着粗鲁,实则却是个能钻营会做人的,否则当初也搭不上贾赦的线。
他当初堵门骂街,纯粹是万念俱灰之下破罐子破摔,属于特殊情况,而如今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又怎会一再得罪荣国府?
果不其然,只见话音未落,那孙绍祖脸上就笑的菊花仿佛,边拱着手往前迎边道:“副的、副的而已,老弟莫非就是焦主事?果然是人如其名、年轻有为啊!”
说着,又朝贾琏深施一礼,憨声道:“二爷,我老孙先前不晓事,亏得世叔非但不怪,还将我举荐给了王太尉,我老孙才有如今的风光——没别的,我今儿是特意来负荆请罪的,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全凭世叔处置!”
最后一句,倒带出三分唱腔来。
他其实五月底就来了,原也没想再和荣国府扯上干系,更没有要登门谢罪的意思。
直到昨儿听人说荣国府的宝二爷,竟与当今陛下有断袖分桃的美事儿,他这才突然改了主意。
听说是来请罪的,贾琏登时就把腰背挺直了,原本是低着头抬眼看人,如今则是抬着头拿鼻孔看人,嘴里更是拿腔拿调:“不是我说你,你这厮忒也不识抬举,我们家是什么门第,难道还能赖你几个小钱儿不成?偏就闹的满城风雨,连累的老爷被关在小佛堂里足足小半年呢!”
“孙某知罪了、孙某知罪了。”
孙绍祖连连作揖,见贾琏已经绷着脸,转身几步到了一辆马车前,卷起帘子道:“我今儿略备了几箱薄礼,还请老爷和二爷海涵笑纳。”
说着,挨个掀开了车上的箱子。
不得不说,这姓孙的当真是个实诚人,马车里满满当当装的全是银锭,粗略一扫约莫得有四五千两。
得~
这回倒省得再让邢氏打探了。
焦顺一时都有心直接给扣下,省得到了贾赦手里不好讨要。
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且不说当着外人的面直接扣下银子,等同是和荣国府彻底撕破了脸;就算不顾忌这个,眼下凭他自己人单势薄的也压根没这能力。
说到底,还是要依靠那张忠顺王的借据,以及贾母在荣国府的威慑力。
却说焦顺这边儿心思电转,一旁贾琏也是千头万绪。
起初看到那白花花的银子,他脸上的桀骜登时化作了贪婪,因近来实在穷的狠了,两眼之中几乎都要伸出手来。
可转念一想,这都是给贾赦的银子,凭自家老子那贪得无厌的脾性,自己只怕是一分也落不下,当即就又觉得索然无味。
眼睛虽还忍不住望向银子,嘴里却反倒愈发冷淡:“你这是做什么,跑我们这儿炫耀来了?近几年二爷经手的银子何止百万,就你这些……呵呵~”
孙绍祖显然没料到这一茬,当下忙盖上箱子,佝偻着腰讪讪道:“让二爷见笑了,孙某只是想略表歉意,万没有班门弄斧的意思。”
贾琏见没了银子可看,便愈发没了兴致,甩手道:“我们老爷今儿不在家,有什么你明儿再来吧。”
“这……”
孙绍祖一脸为难的望向焦顺,显然是希望焦顺能帮着说两句好话。
焦顺虽对这两人都没什么好观感,可却担心孙绍祖遭了折辱,真就把银子收回去了,连带着自己也受损失,于是忙一语双关的笑道:“孙将军既然要见真佛,却怎么不先拜一拜菩萨?”
说着,又对孙绍祖使了个眼色。
孙绍宗这才恍然,一面在心里大骂上梁不正下梁歪,一面忙从怀里摸出五百两银票,拢在袖子里送到贾琏面前,满面堆笑道:“二爷见谅,孙某今儿来的匆忙,后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