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迎春出嫁,邢氏这名义上的母亲合该总揽一切才对,但自从贾母发话让王夫人总责后,贾赦称病不出,她也打着照顾贾赦的名义躲了清闲。
这当口突然跑了来,众人只当她是得了消息,专程来宽慰迎春的,于是忙将她迎进了里间。
哪曾想邢氏进门先抱怨了几句孙家,突然话锋一转:“老爷说了,那姓孙的既然不义,就怪不得咱们不仁了——等回头老爷另给伱寻一家好的,保准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只这一句,原本态度冷淡的迎春陡然瞪圆了美目,蹭一下子起身喝问:“老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卖我一回不成?!”
邢氏吓了一跳,倒退两步撞在惜春身上,看看左右围着不少人,胆气顿时又壮了,板起脸来呵斥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老爷是要给你另寻个好人家,怎么会……”
她虽暗中倒向了焦顺,却并不反对将这庶女货卖两家。
只是不等把话说完,迎春便抓起装五谷的盒子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哎呦!”
邢氏吓的急忙抬手去挡,却被撒出来的豆子小米泼了一头一脸,更有无数谷子顺着脖领钻进了衣服里面。
她气的正要跳脚喝骂,就见迎春又抄起了剪刀,当下嗷唠一声转头就逃了出去。
眼见迎春双目赤红紧攥着剪刀,胸脯一涨一涨的似要炸开一般,仆妇丫鬟们谁也不敢上前,最后还是林黛玉闻讯赶来,才劝她丢开了剪刀。
待要再解劝几句,迎春却背转过身去冷声道:“妹妹先出去吧,我要静一静。”
林黛玉见状叹息一声,吩咐仆妇丫鬟把能当凶器使的东西全都收起来,这才起身到了外面。
林黛玉走后,迎春独自坐在床上愣怔了好一会儿,突然扬声吩咐道:“把文房四宝送进来。”
绣橘把东西送进来,还不等说什么,又被她连推带搡的轰了出去。
赶走绣橘,迎春咬牙研好了墨,捉刀似的抄起毛笔,力透纸背写下一行字,然后对折了几下收进袖子里,推门就走了出去。
“姑娘?”
“二姑娘。”
“二姐姐?”
对众人的招呼声她充耳不闻,快步出了堂屋,又猛然转身,对着要跟上来的众人喝道:“我自去外面散散心,谁也别跟来!”
说着,转身往院门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扫视众人,见确实没人出屋,这才快步而去。
她离开蘅芜院之后,一路片刻不停,径自出了大观园往前院行去。
直等到了前院,她才放缓了脚步,在尽量不引起外人注意的情况下,四下里寻找目标。
最后,她在内仪门前站住了脚,盖因为了方便审问相关人等,龙禁卫临时征用了内仪门旁的花厅,此时那花厅前,正有一队荷枪实弹的官兵在站岗执勤。
贾迎春从袖子里取出那张纸条,再看看远处的龙禁卫官兵,一咬银牙,迈步就要朝那边行去。
就在此时,旁边突然冲出一人劈手夺过了那纸条!
贾迎春吃了一惊,定睛细看却原来是林黛玉。
方才她那番喝令,旁人未必敢违逆,但林黛玉却生怕她想不开,所以暗中跟在了后面。
待等看到她一脸决绝的捏着纸条走向龙禁卫,黛玉本能就觉得这其中大为不妥,所以才出手抢过了那张纸条。
“你做什么?!”
迎春见是黛玉,伸手就要抢回那纸条。
黛玉知道未必争的过她,忙转过身去,一面用背抵住她,一面拆开那纸条道:“让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结果只扫了一眼,林黛玉便惊的失声叫了出来:“二姐姐,你、你是疯了不成?!”
“你别管我!”
迎春厉喝一声,又试着抢了几次没能成功,干脆也不抢了,咬牙道:“有没有它,我一样能报官!”
说着,转身就又往龙禁卫的方向走去。
林黛玉也顾不得许多,忙扑上去一把抱住她,激动道:“二姐姐,你冷静点,这事万万做不得啊!”
“放开我、快放开我!”
两人大呼小叫的闹成一团,很快便惊动了花厅门外的龙禁卫,其中两个龙禁卫平端起枪口朝着这边走来,不过见是两个富贵人家的小姐,离着两丈远又站住了脚,扬声呵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林黛玉想也不想捂住了迎春的嘴。
但她那身板本就照迎春差了一截,分出只手来去捂嘴,难免顾此失彼。
眼见迎春就要挣脱开她的束缚,斜下里忽然闪出了贾探春,她二话不说扯住迎春便往外走,嘴里道:“二姐姐,先跟我们回去,有什么事儿都好商量!”
探春的力气在众姐妹当中堪称翘楚,和林黛玉合力之下很快就控制住了迎春。
但那两个龙禁卫却也不肯眼睁睁看她们就此离开,又往前逼了几步,平端着枪再次喝问道:“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再走!”
林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