虑到自己的心情,所以再未提起此事。
邢姐姐也是爱诗之人,要不然先前也不会主动提出要起社了,她既对自己关爱有加,处处体谅自己的心情,自己却怎能因为一己之私,就坏了她苦心筹谋的诗社?
黛玉心下拿定了主意,当下吃了两盏燕窝羹,便领着紫鹃、雪雁寻到焦家。
见了邢岫烟之后,她刚要道明来意,不想就听堂屋里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咒骂着,虽听不大真切,但话里话外总离不开‘孩子’二字。
林黛玉登时就相岔了,只以为是在说有孕在身的邢岫烟,两弯罥烟眉往上一挑,小脸也迅速冷了下来。
邢岫烟知道她是误会了,忙解释道:“说来我们家里,正有一桩天大的喜事呢——保龄侯府打算把云姑娘许给我们爷!”
她先前也都是称呼云妹妹,如今得知史湘云要嫁过来,自然而然的就改了称呼。
林黛玉先是吃了一惊,随后恍然道:“怪道她这几日也蔫蔫的,多半是早就知道了。”
说着,又冲外面努了努嘴儿,狐疑道:“这莫不是冲着云妹妹来的?”
“这……”
邢岫烟苦笑道:“云姑娘毕竟还小,总要两三年后才能完婚,老人家担心自己看不见焦家嫡子出生,难免说些醉话胡话,妹妹千万莫往心里去——我们老爷太太,知道这事儿可都是高兴的不得了呢。”
“原来如此。”
林黛玉微微颔首,心说这老人家忒也不会看个眉眼高低,怪不得以他过往的功绩,还会在宁国府里落得人憎狗嫌。
这时一旁的紫鹃雪雁两个,心下却也颇不平静。
雪雁就不比说了,近来正努力促成姑娘和焦大爷呢,不想竟遭了这当头一棒,心里自然郁闷的紧。
至于紫鹃。
按说她得了这消息,应该十分欢喜才对,可实际上她听说史家垂青焦顺,要把云姑娘嫁给他之后,心里头就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要紧的物件,
…………
焦家托神武将军向保龄侯府提亲的消息,不几日便传遍了荣国府,因先前就有流言蜚语,下人们倒并不觉得诧异,反纷纷得意自己有先见之明。
姑娘们惊诧之余,又都向史湘云贺喜,嚷着要吃她的喜酒。
唯独迎春失魂落魄黯然神伤。
这天她正在家捧着《太上感应篇》发愣,忽然就得了消息,说是林黛玉和史湘云联名请大家过去,有顶要紧的事情要宣布。
迎春不明所以,忙领着绣橘匆匆赶到了老太太院里。
进门就见连同贾宝玉和邢岫烟在内,众姐妹正兴高采烈的议论着要起什么红梅诗社。
贾宝玉直激动的上蹿下跳,连说这才是正经事情,一时早把什么禅机忘了个干净。
因众人为了谁来做社长争辩不休,邢岫烟便表示:这诗社里总该有个德高稳重的镇着才成。
林黛玉立刻就提出要请李纨来做总裁官,旁人纷纷叫好,偏贾宝玉另有人选,极力向众人推荐妙玉入社,又大赞她的文才极好,诗中杂了一股出尘之气,使人解忧忘愁心向往之。
史湘云不由诧异道:“你什么时候又和她好上了?上回咱们去了栊翠庵里,她明明冷冰冰的,倒好似咱们高攀了她似的!”
贾宝玉连忙解释:“她只是心性高洁,不喜热闹罢了,内里实是个热心肠,前两日我在栊翠庵附近凑巧撞见她,她因见我满脸苦闷,便随口开解了我一番——其中有些道理,我竟是闻所未闻,当时便觉得茅塞顿开。”
说着,这呆子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道理,竟又发起痴来。
薛宝钗因想起姨妈的托付,生怕他又陷在这里面,忙佯怒道:“你这话是什么道理,难道独她品行高洁,我们就都是俗人了不成?”
史湘云也跟着叉腰质问。
唬的贾宝玉连连摆手,表示自己绝没有这个意思,偏他一转头又躬身冲邢岫烟笑道:“这事儿只怕要还着落在邢姐姐头上,毕竟你和她是故交好友,彼此……”
“宝兄弟高看我了。”
邢岫烟有些冷淡的打断了他的话,摇头道:“她因嫌我自轻自贱,几次登门都冷嘲热讽的,倒是宝兄弟偶然闲逛,竟就能蒙她放下身段指点迷津,足见彼此投缘。”
但只是碰钉子也还罢了,主要是邢岫烟明明已经把宝玉过往的事迹——尤其是莽撞糊涂害死金钏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妙玉,妙玉却仍是对其另眼相看。
而自己迫于无奈给焦顺做妾,在妙玉眼中就成了自甘堕落之举。
十年贫寒相知相守,宁不如荣国府的红粉公子一面之缘,偏她还满口的众生平等无贵贱之分,便邢岫烟再怎么宽容大度,也禁不住心生寒意。
贾宝玉没想到会在邢岫烟这里碰壁,一时正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众人却突然得了贾政传召。
他还以为偷偷起诗社的事情‘发了’,当场吓的魂不附体抖若筛糠。
结果到了贾政屋里,才知道是元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