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着桌子道:“姑娘最好想清楚了,如果你现在的供述,与贾公子在镇抚司的供述,若有半点对不上的地方,那你既害了他、也害了自己!”
最后一句话陡然转厉,吓的袭人打了个寒战,刚要摇头表示自己绝无半点谎言,又听那校尉追问:“你说伱今儿早上服侍贾公子穿衣洗漱,然后把他送到了前面——难道这期间,你们就一句话也不曾说过?”
“这…自然是说过的。”
“那为何方才不曾供述?!”
校尉一拍桌子,呵斥道:“还不速速从实道来!”
“其实也没说什么。”
袭人站在房间正中,两只手习惯性的交叠在小腹前,紧张的已经在手心上掐出了血印子:“就是我让麝月去拿醒酒汤的时候,二爷说了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就说我们猜不准您的心思不要紧,过儿自然有知心的人来。”
顿了顿,又忙补充解释道:“我说的是马上过门的二奶奶!”
但那校尉显然并不在意这个,而是沉声反问:“贾公子在忧心什么?今儿是他大喜的日子,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这难道还不算异样吗?”
“这、这……”
袭人慌得手足无措,急道:“我们二爷也就是随口说说,大人若是不信,尽管去打听打听,我们二爷经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大家都知道的!”
“这么说……”
那校尉玩味的打量着她:“贾公子一直都异于常人?”
“不!”
袭人再顾不得眼前都是荷枪实弹的龙禁卫,激动的抗辩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别血口喷人!”
“嗯嗯,姑娘莫急。”
那校尉抬手虚压了一下,又问:“说回方才的那番话,你觉得贾公子究竟是在忧心什么?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忧心的?是进宫前,还是进宫后?”
袭人见他抓着‘忧心’二字不放,唯恐再不吐露实情会害了宝玉,只得颓然道:“其实我们二爷另有钟情的姑娘,所以才会在大婚当日说出这样的话来。”
“嗯?”
那校尉眉毛一挑,似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立刻追问道:“那这么说,贾公子对于皇上赐婚其实颇有抵触喽?”
袭人那想到这事儿还能这么理解?
当下张口结舌,半晌又愤然道:“怎么可能,你、你……我们二爷是清白的,你们总不能胡乱冤枉好人!!”
“嗯嗯嗯。”
那校尉微微颔首,冲一旁的负责记录的手下道:“先让她签字画押吧。”
袭人却抵死不从,连喊冤枉。
那校尉反问:“难道这上面,有什么有那句记错了?”
袭人登时不说话了,上面的确一字一句都没有篡改,但是……
“头儿。”
这时一个百户将那校尉拉到了旁边,悄声道:“到底是荣国府,贤德妃的娘家,您这么弄合适吗?”
那校尉反问:“你也知道这是贤德妃的娘家,若不是宫里出了大事儿,能在人家大喜的日子下令拿人?”
说着,反手拍了拍手下的肩膀道:“咱们既然来了,总要拿出些东西交差,何况我也只是给上面一份莫须有的供状,至于到底有没有,那就要看上面意思了。”
那百户缓缓点头一副受教模样,心中却鄙夷自家这位上司得了秦桧真传。
那校尉解释完,转回身正想催促袭人画押,忽见负责守门的小校飞奔而来。
“怎么了?”
“大人,外面来了两拨迎亲的,一个是工学祭酒焦大人,一个自称是什么津门水师副将。”
“啧~”
那校尉咂咂嘴,半晌才在手下眼巴巴的期盼下,叹气道:“罢了,过去会一会吧。”
那守门小校如蒙大赦,忙引着自家校尉往外走。
说是两家都到了,可等这校尉赶到正门外,却见台阶上只站着焦顺一人,并未瞧见那什么水师副将的踪影。
他当下堆起笑容上前拱手道:“焦大人,见谅见谅,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焦顺心不在焉的回了一礼,开门见山的问:“敢问贾经历被抓,所为何事?”
“这个么……圣谕如此,恕末将不便透露。”
“那敢问圣谕当中,可曾授命尊驾梗阻焦某与保龄侯府的联姻?”
“这个、这个……”
“若是无关,烦请行个方便,莫要误了良辰吉时;若是有关,焦某自不敢违逆圣意,就此打道回府。”
面对焦顺的强硬态度,那校尉一时也有些举棋不定。
他虽然揣度着必是宫里出了什么大变故,且这圣谕多半并非皇帝授意,可这毕竟也只是揣测罢了。
倘若皇帝无碍,下令抓捕贾宝玉是因为别的缘故呢?
那自己拦着不让对方把新娘子接走,岂不是大大得罪了这位皇帝驾前的第一宠臣?
罢了罢了,那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