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不肯承认与焦顺的奸情,却又都认定了对方红杏出墙。
故此王熙凤干脆抛开这个核心不提,表面上以财货为由头,以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做为纽带,尝试与邢氏订下攻守同盟。
就这般,婆媳两个各怀鬼胎,又相互顾忌之下,竟也勉强达成了统一意见。
即:邢夫人保证绝不再主动找衅王熙凤,并且会在力所能及的地方,提供相应的帮助——譬如帮王熙凤约束贾琏,又或是贾赦再有什么行动时,提前通风报信。
而王熙凤则保证,会适当拿出一些肥缺给邢氏的人,让她多少也能分一杯羹——这也多亏王夫人搬去了清堂茅舍,对府里的掌控能力明显下降,否则王熙凤可未必敢瞒着她,答应让邢氏的人入局。
却说就在这婆媳两个互打哑谜,又私相授受的同时。
探春也越俎代庖,请了贾宝玉做中人,将焦顺邀请到附近的某处凉亭里会面。
湘云唱主角,钗黛两个也选择了相陪左右,但让人诧异的是,贾迎春不知为何竟也跟了来。
等双方到了凉亭后,刚寒暄完,探春就忍不住抢着开口问道:“隋阁老辞官的事情可是真的?不知这事儿对焦大哥可有什么影响?”
听她一口一个‘焦大哥’的,焦顺还真有些不适应。
心下琢磨这小丫头莫不是又想给自己设套?
别的不说,她演技倒是长进了不少。
面上却是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道:“劳三姑娘挂念了,此事自然影响不小,但我这次升任工学祭酒,本就已经是逆势而为,倘若因此就瞻前顾后的,岂不辜负了圣上的信重?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这份危局之下的镇定与洒脱,立刻让探春的心跳漏了半拍,呼吸也因此微微急促起来,一时也忘了要继续开口。
没办法,满脑子英雄情结的三姑娘,最是吃不消这一套了。
史湘云趁机接过话茬,追问道:“那焦大哥可曾想到了应对之策?”
“这个么……”
焦顺刻意迟疑了片刻,吊足了对面众人的胃口,这才道:“彻底化解只怕没那么容易,但抵消一部分影响倒也不难。”
“此话何解?”
林黛玉第三个接力发问。
“简单来说,就两个字‘加钱’!”
焦顺竖起两根指头晃了晃,正色道:“我准备奏请朝廷,自明年开始,从国营工坊增收的利润中拿出一部分来,给中下层官吏发放新政专项津贴。”
“新政推行的越好,工坊的利润越大,专项津贴的额度也就越高,如此一来,应该就能瓦解一部分官吏对新政的抵触情绪。”
“这新政补贴先在京城试行,然后再逐步推广到各省——新政搞得好的先行,那些抵触新政的,自然就只能再苦一阵子地方小吏了。”
这个法子说穿了并不复杂,发钱解决问题的办法谁会想不到?
真正关键就在于,新政切切实实的能给国家增加收入,而不是那种空口白话的画大饼充饥。
而这个发钱的法子妙就妙在,非但能一部分安抚中下层官吏,更能通过绩效考核的法子,迫使地方官吏推广新政,堪称是相辅相成。
对面六人当中,除了漠不关心的宝玉和心不在焉的迎春,自然都能多多少少的察觉到这法子的好处。
可她们却又拿不准这主意究竟行不行。
毕竟众女都是富贵人家出身,就算处境相对局促的林黛玉、史湘云,也从未体验过那种为生活所迫的窘境。
而她们又听惯了‘文人风骨’的宣传,即便最近见识了读书人为了利益而反对新政的嘴脸,可这勉强也能解释成道统之争。
现在却纯粹用钱来收买……
焦顺看出了她们的疑虑,不由笑道:“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文人毕竟是少数,俗话说缺什么吆喝什么,正因为不爱财的人少,所以诗词歌赋里才总爱提这事儿。”
对这等说辞,最能接受的就是薛宝钗了。
不过她对这法子的疑虑也远比其她人多,当下就指出了其中的疏漏:勤工助学的新政如今已经被证明行之有效,官场上还有阻力,但民间商贾大多都已经开始推动了。
短时间或许还没什么影响,但时间一长,必然会影响到官办工坊的利润。
“怕只怕一旦官办工坊营收减少,会出现‘增之易,损之难’的状况,届时这补贴尾大不掉,只怕对朝廷大有危害。”
到底是真正参与过商业运营的主儿,这番话也算是切中了要害。
不过格局还是小了些。
焦顺笑道:“薛姑娘的顾虑十分有理,只是却忽略了现如今的形势,我朝与西洋人建立正式的贸易往来之后,未来几年出海的货物必然会大量增长,沿途数十国也都是极好的倾销地,至少十年之内不愁货物卖不出去。”
至于十年后还能不能继续吃到海贸的红利,那就要看王子腾督建的海军给不给力了——毕竟单方面的倾销必然会引发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