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一咬牙,又叩首:“小人明日一早,便将银子与身家性命一并奉上!”
焦顺这时候提什么法网恢恢,正是在暗示赖大送上足够拿捏其父子的把柄——身家性命一并奉上云云,肯定是夸大了,但至少也得是足以让赖尚荣丢官罢职、身陷牢笼的把柄。
见这老狗如此上道,焦顺也便没有再说什么,只端起茶杯以示送客。
勋贵外戚们肯主动向工学靠拢,虽然好处颇多,但也不免分薄焦顺对工学的掌控力,所以他才会答应依旧让赖家入局。
对于那赖尚荣,焦顺倒没什么期待,不过赖大这厮若论管理能力,尤其是处理那些琐事细务的能力,说一声出类拔萃并不为过——当然了,前提是要能拿捏住他,免得他欺上瞒下上下其手。
工学草创,各方面千头万绪,如今又多了勋贵外戚参与其中,正需要这么一个有能力的自己人负责监督、打理。
唉
要不说世事难料呢,当初赖家试图强抢爵位,双方势同水火的时候,谁能想得到有一天赖大也会被自己当成是‘自己人’?
…………
另一边。
王熙凤也匆匆赶到了清堂茅舍,进门就见王夫人和薛姨妈、薛家二太太三人,正品字形的围在一张圆桌旁准备用饭。
因见这凤辣子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进来,王夫人立刻起身追问:“怎么样,事情如何了?”
其实要按照常理来说,这等涉及到夫妻隔阂的事情,就该避开薛家妯娌两个——至少也该避开薛二太太才对。
但王夫人一来已经与贾政彻底决裂;二来也急于想知道这事儿对焦顺的影响;三来么,让人去打探消息本就是薛姨妈提议的,看她在旁边竖着耳朵一脸关切的样子,又怎肯乖乖回避?
这总不好当面避开一个,却让另一个跟着听吧?
于是索性连薛二太太也不瞒着了。
王熙凤见王夫人这等态度,自然更不会替贾政遮掩什么,当下绘声绘色加油添醋的将事情说了,最后又道:“咱们是白操心了一场,那猴儿非但毛都没掉一根儿,反还平白得了两间铺子呢!”
王夫人和薛姨妈的关注点,主要是在焦顺身上,听说他好端端的便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薛家二太太在一旁听了,却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忠顺王的名头,她在金陵都有所耳闻,知道那是当朝一等一的跋扈亲王,谁成想竟就在焦顺面前服了软,甚至还拱手奉上了两间旺铺!
“这焦大人……”
她忍不住向嫂子打听道:“如今也才不过二十岁出头吧?”
“哪儿啊!”
薛姨妈与有荣焉的更正道:“顺哥儿今年整二十,做官也才三年!”
二十多岁就能有这般煊赫,等到了三十岁岂不是要入阁拜相了?
薛家二太太咋舌不已,同时忍不住暗暗可惜,若那焦顺不曾定下亲事,倒正好与自家女儿……
可转念又一想,若不考量出身的话,以焦顺如今的煊赫,薛家二房本就已经是高攀了,再加上宝琴刚被梅家退亲,虽说曲在梅家,但按照约定成俗的惯例,于亲事上还是略有些贬值,只怕就算焦顺没有定亲,这金龟婿也轮不到自家头上。
不过……
她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大嫂,心道长房勾连着荣国府和王太尉家,与焦顺倒还勉强般配,却怎么大嫂放着这样的人不笼络,偏要让宝钗嫁给那贾宝玉?
她虽是才到京城不久,却已经在女人堆儿里见过宝玉几回了,那明显就是个风流多情的纨绔公子,莫说跟焦顺这样世间少有的青年才俊相比,就算是比之自家儿子,只怕也多有不及之处。
一旁薛姨妈不知就里,突然被她盯着打量,不由得暗暗心虚,只当是自己喜形于色露了痕迹,忙岔开话题招呼王熙凤道:“这大晚上来来回回的,也真是辛苦凤丫头了,来来来,快坐下咱们一起用饭!”
说着,又吩咐丫鬟取来了碗筷。
王熙凤咯咯一笑,掩嘴道:“还是二姑妈知道心疼人——那我今儿可就放肆了。”
“在这里讲什么规矩。”
王夫人随口一说,一面吩咐添两样她爱吃的,一面又追问:“那老爷闹出这样的笑话,就没想过怎么弥补?”
“这我就不知道了。”
王熙凤夹起块水晶虾仁,放在嘴边道:“我出来的时候,老爷还在老太太那边儿,想必是在商量如何补救的事儿。”
说完,才将那虾仁丢进嘴里细细咀嚼。
王夫人听了,正犹豫要不要再派人去贾母院里打探,就见彩霞从外面进来禀报道:“太太,大奶奶差素云过来传话,说是老爷要在藕香榭里摆酒宴请焦大爷。”
“今晚在藕香榭设宴?”
王熙凤下意识起身,含糊不清的追问。
王夫人只迟了半步,也是连声追问:“确定是要在园子里设宴?”
彩霞不知两人为何先后追问这一点,只当是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