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告诉我之后,我回去跟二爷商量了一下,二爷说要查出是我们院里的,就直接把人赶出去了事,免得在人前丢人现眼。”
“可我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事儿不太稳妥,毕竟这不单单是我们院里事儿,还关联到这么多姐姐妹妹,更不用说连南安郡主都已经入了社。”
“若悄默声的压下去,姑娘们肯定还要再查,倘若最后还是被揭出来,反倒更显得我们理亏了……”
她这一番长篇大论的,自是觉得怡红院走漏讯息的嫌疑最大,所以想找素有主见的三姑娘,讨个两全其美的主意,最好既能帮怡红院悄默声遮掩过去,又能让诗社里不在追究此事。
若换在别的时候,探春或许还能认真帮她出出主意,但眼下心里乱糟糟的一团,自己的事情还理不清楚呢,那里有闲暇给袭人出主意?
当下只敷衍道:“姐姐莫急,容我回去仔细想想,若有法子就告诉姐姐——若实在不成,最好还是让二哥哥把人交出来,咱们兄弟姐妹自然百无禁忌,可如今毕竟还有个南安郡主在,让人笑话御下不严,总也好过被人当成是蓄意欺瞒。”
袭人微微颔首,细琢磨了一会儿,再抬头却发现身前空空如也,早已不见三姑娘的踪影。
她不由愕然,心道这三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往昔怡红院里有事,她都是最热心肠的一个,偏怎么今儿连多说半句都不肯,就直接不告而别了?
且不提袭人如何疑惑不解。
却说探春回到秋爽斋里,依旧是愁眉紧锁。
这一次去藕香榭非但没能达成目的,反倒间接证明了她的担心——只不过她一开始担心的是林黛玉,却没想到二姐姐竟然也有威胁。
那惜春呢?
她会不会也……
一时间这大观园在贾探春眼中,竟就化作了黑暗丛林,无数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对手,都潜伏在丛林之中,随时都有可能冒出来与她争抢唯一的猎物。
这让她心中的紧迫性拉到了满值,愈发期望能尽早敲定兼祧的事儿,最好能拿到一份书面契约。
但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想要私下里见焦顺一面殊为不易——今儿的遭遇就可见一斑。
思来想去,她忍不住又怨上了王熙凤,若不是二嫂子突然出现,自己早就已经得偿所愿了!
不过……
探春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或许也是个契机,如果自己和王熙凤挑破那晚发生的事,托她做中人定下兼祧之约,顺便再订立一个攻守同盟,岂不就能将坏事化为好事?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为‘引狼入室’,贾探春倒并不怎么在意。
平日里三妻四妾的事儿见多了,还有贾赦、贾珍、贾琏、贾蔷这些人做衬托,她原就不相信男人会对女人忠贞不二——若有,多半也是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绝不会是焦顺这样胆大包天之人。
只是自己愿意和二嫂子分一杯羹,却不知二嫂子又是怎么想的,她可是阖府闻名的醋坛子,想当初她霸着琏二哥,连平儿这样名正言顺的开脸丫鬟,都被排挤的近不了琏二哥的身。
如若她存了鸠占鹊巢的心思……
想到这里,探春一时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至于通过赵姨娘传话,她是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这生身母一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交给她去办,还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
返回头再说彩霞、彩云两个。
送走了探春之后,彩云便主动提议道:“二姑娘说是随便走走,可方才明明在这里驻足,依我看,咱们还是早些禀给太太知道的好——眼见过了年二姑娘就该出阁了,这时候要是闹出什么丑事来,谁能担得起?”
比起当初不曾留意的探春,她对迎春和焦顺的陈年旧事知道的要更多一些,因此也便更担心两人之间会死灰复燃。
嘁
这府里丑事难道还少么?
彩霞心下不以为意,但又觉着撇开彩云,自己一个人更方便行事,便点头道:“老太太刚把二姑娘托付给咱们太太,她的事儿也确实要尽早禀给太太——要不这样,我留在这边打探二爷的事儿,你先回去把这事儿禀给太太。”
彩云自然没有异议。
于是两下里就此分开,彩云回了清堂茅舍,彩霞则是装模作样的找上了贾政的伴当,打听宝玉在酒席宴间有没有失态。
以贾宝玉的抵触心理,要说一点都没失态,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过有贾政镇着,他最多也就是拐弯抹角的发些牢骚,万不敢明目张胆的宣泄情绪,甚至还被贾政催逼着,当场翻开那份奏折草稿,现学现卖的请教了焦顺几个问题。
还是那句话,贾宝玉论才学见识虽不及那几个钟灵毓秀的少女,但还是当得起‘聪敏’二字的,即便是不情不愿,要理解这份奏折也并不困难,许多东西可以说是一点就透。
可惜刚讨论了几句政论,他就明显不耐烦起来,当真是白瞎了这份天分。
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