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
宝琴娇俏的抿嘴一笑,晃着手里的小镜子道:“丑媳妇才怕见公婆呢,姐姐天生丽质,又有什么好怕的?”
“呸~”
宝钗劈手夺过那小镜子,没好气的道:“你在潇湘馆才住了多久,怎么就染上你林姐姐爱打趣人的毛病了?”
不过经宝琴这一打岔,她也突然意识到,几个月之后,里面那人就不单只是自己的姨妈,更是自己的婆婆了。
这一想,她倒真有些情怯起来。
“在外面站着做什么?快进来说话。”
恰巧这时里面传来了王夫人的招呼声,薛宝钗忙收束了心绪,带着宝琴一起走进了客厅。
而直到两人见礼之后,薛姨妈的回礼都还存了几分惊慌。
这倒也不能怪她,刚刚两人还在谈论些私相授受的事儿,如今陡然面对两个小辈,自不免有些面皮发烫。
王夫人其实也一样有些不自在,但她好歹还有些城府,勉力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笑道:“我听你母亲说,这一大家子上上下下都是你在打理?”
“您别听妈妈胡说。”
宝钗也笑道:“且不说大事有妈妈和婶婶拿主意,府里现成就有哥哥和薛蝌在,许多事情也用不着我管。”
对她这不居功自傲的态度,王夫人很是满意,点点头正要再问几句处置家务的事儿,旁边宝琴忽就推着宝钗到了她身前,嬉笑道:“干娘要立规矩,也等明年再说,眼巴前儿就只有您外甥女在,您不疼疼她,偏倒问东问西的做什么?”
虽然认干女儿的事儿有些虎头蛇尾,但二人终归还是定了名分。
说着,宝琴又在宝钗背上推了一把。
宝钗踉跄半步,王夫人便顺水推舟的揽住了她,笑道:“罢罢罢,这琴丫头就没个没理儿的时候。”
“那我确实说的在理嘛。”
宝琴说着,又大咧咧欺到薛姨妈怀里,笑道:“伯母身上软棉棉香喷喷的,偏姐姐总霸占着,这回倒叫我得着了。”
见她天真烂漫又古灵精怪的样子,众人不都哈哈大笑起来,再没有半点的不和谐。
薛宝钗也顺势在王夫人怀里依偎了一会儿,却到底不怎么适应,于是趁着给二人斟茶的当口,起身道:“姨妈这回过来,却怎么也没派人先打个前站?”
“来的匆忙,哪还顾得上打前站。”
王夫人摆摆手,知道她是在问自己的来意,便又将事情的原委复述了一遍。
听说关系到贾宝玉的未来前程,宝钗登时就上了心,一连追问了几句细节,可无奈王夫人这边儿也都是二手消息,再加上她对朝廷官制又不熟悉,因此只能连蒙带猜的说了个大概。
宝钗对此不甚满意,但也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话锋一转:“却不知宝…宝玉如何看待此事?”
她原要说‘宝兄弟’,但想到再过不久宝玉就要成为自己的良人了,便临时改为直呼其名。
“这……”
王夫人被问的一愣,这才发觉阖府上下都闹的不可开交,偏就没人想起要去问一问贾宝玉这个当事人的意思。
不过以贾宝玉一贯的态度,他对此的反应倒也不难预料。
…………
“做官?!”
缀锦楼内,毫无自知之明的贾宝玉,正因为南安郡主没有邀请自己这个创社元老而牢骚不断,却突然从贾探春嘴里,听说了自己很可能要去工学为官的消息。
他登时一跳三尺高,怒冲冲的嚷道:“做什么官儿?!我为什么要做官?我才不要去做官呢!”
面对他这暴跳如雷的样子,探春无奈解释道:“原没想强求哥哥出仕,但这回是遭了外面算计,老爷为此忧心不已,太太为了哥哥,更是准备亲往焦家托请焦大哥出面。”
“老爷太太还有老祖宗都为哥哥是操碎了心,偏哥哥只顾着耍小性子,是父母也不顾、家业也不顾,这怎么成?何况以前倒也罢了,如今哥哥眼见就要成家立……”
“成家又怎得?!”
贾宝玉打断了她,梗着脖子质问:“早先说好了的,只需时不时进宫哄皇上高兴,便允我在家做个闲散人——这两年皇上召见时,我几时推拒过?真要论起来,也是老爷太太先失信于我!却怎么又成了我使性子?!”
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探春也是无奈,正要再劝,旁边林黛玉就冷笑道:“你冲三妹妹嚷什么?真要有理,干脆去老爷面前辩一辩就是——太祖不是说了么,真理越辩越明!”
“我、我……”
贾宝玉恍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方才的气焰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颓然的坐回椅子上,半晌,忽又叹道:“到底凡尘俗世难得自由……”
说着,他抬手摸了摸头顶的发髻,一时恨不能剃光了这烦恼丝,学宁国府的敬大爷那般遁入空门。
他这副架势,倒是对了惜春的眼。
于是六亲不认的贾惜春,难得的上前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