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冉冉,一晃已是同治三年五月。
焦家新宅。
赵姨娘正在客房里呼呼大睡,忽就被丫鬟推搡醒了,她翻了个身,怒冲冲骂道:“不晓事的小蹄子,老娘昨晚上回来的时候,不是说让你们早上别叫醒我吗?!”
自从去年夏天,提前回来的贾环被焦顺介绍到新设的外交部当差,得了从七品官身之后,她这脾气是愈发大了。
当然,那也分对谁。
面对去年秋天高中举人的贾兰和李纨,她的态度反而更加恭敬了。
但若是对上宝玉……
呵呵,如今阖府上下有几个瞧得上宝玉的?
那丫鬟怯声道:“姨娘,是平儿姨娘找您。”
“平儿?平儿又怎得?!”
赵姨娘嘴里碎碎念着,却还是披衣而起,且不说新宅这边儿的内务都是平儿在打理,单凭她是焦老爷的青梅竹马这一点,就不好轻易得罪。
简单梳洗了一下,她堆起笑容迎了出去,一见平儿就笑道:“让你久等了,在我们府上还罢了,到你们这儿一没了拘束,早上总是起不来。”
“姨娘睡的踏实就好。”
平儿起身笑道:“本来不敢打搅姨娘的,可荣国府那边儿刚传了消息来,说是政老爷已经动身北上了,不日就将抵京。”
赵姨娘闻言一惊,面色古怪的嘀咕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要回京城了?”
平儿无语,只得提醒道:“政老爷四月里就守满二十七个月的孝期了,自然要回转京城。”
“喔、喔喔……”
到不怪赵姨娘一时没反应过来,主要是这二年府里的气氛使然,要不是平儿突然提起来,她几乎都忘了荣国府还有个贾政。
回过神来,她忙问:“你们太太知道这事儿吗?”
“太太一早就进宫去了,所以尚不知情。”
“喔~”
赵姨娘恍然,心说怪不得昨晚上让自己多吃多占了,原来她今儿打算去宫里头。
愣了会儿神儿,她又无所谓的道:“那等三丫头回来,我自己跟她说吧——反正老爷只是要回来,又不是已经回来了,也用不着急着回家去。”
说着,就又打起了哈欠。
平儿见状微微一礼:“那我就不打搅姨娘了。”
说完,便退了出去。
回到后宅,见大着肚子的林红玉正同玉钏在廊下说话,便上前对玉钏道:“政老爷的事儿,总要知会大太太那边儿一声,是我跑一趟,还是……”
“我去吧。”
玉钏麻利的起身道:“正好上回司棋姐姐来串门时,相中了三哥儿的新鞋,我捎带脚把裁好的鞋样子给她送过去。”
说完,她回屋取了鞋样子,带着两个小丫鬟去前院选了辆人力车,一个在前面拉一个在后面推,很快就来到了主宅。
她是自己人,自然不用通禀。
一路寻到后宅,玉钏却没有急着去堂屋里见大太太史湘云,而是东厢西厢探头探脑的转了遍。
有相熟的丫鬟见了,不由奇道:“白姨娘这是找谁?”
白玉钏挺直了腰杆,笑问:“袭人呢?前儿不是送过来了么,怎么没见着人?”
袭人是前两天才被送到主宅的。
至于原因么……
今年开春侍书好不容易怀上,焦顺都已经许诺要给她抬姨娘了,谁知四月里稀里糊涂就流产了。
侍书哭的嗓子都哑了,后来也不知怎么,就认准了是袭人妨害自己,愣是趁着探春不在家上演了全武行。
后来查无实据,但两人也已经闹的水火不容,所以探春就跟史湘云打了个商量,把袭人送到了这边儿。
“袭人姐姐分到了东跨院姨太太屋里。”
姨太太是对邢岫烟的尊称,这也算是焦家独一份的待遇,另外自从前年焦大寿终正寝后,东跨院也拨给了她用。
“我说呢。”
玉钏恍然,本想着顺便瞧瞧袭人的热闹,但若是专门去东跨院走一遭,却怕回去后要挨侍书的白眼。
算了,还是先办正经事要紧。
史湘云正抱着去年冬天生的小儿子,同翠缕、司棋闲话家常,听了玉钏的禀报,便问:“亲家老爷这次回来,是打算起复,还是颐养天年?”
“这……”
玉钏支吾道:“平儿姐姐没交代,估摸着政老爷在电报里也没说。”
去年年底,电报就已经通到了金陵。
“嗯。”
史湘云点点头,又道:“那这样,等明儿我跟你们太太一起回荣国府瞧瞧——若要谋求起复,总要提前打好前站。”
…………
与此同时。
宫中,乾清门。
前殿内,东西两宫太后正陪着同治帝垂帘听政,后殿里贾元春、贾探春两姐妹相对而坐,边吃着茶水点心,边随口闲谈。
“听说保龄侯就快卸任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