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打量着裴延,怯生生道,“大姐姐说她要准备做晚饭了,让我来给你送药。”
裴延淡淡看了眼这个孩子,扯出一抹浅笑,“有劳你了。”
浩哥儿见他笑了,心道,看他昏迷的时候,一副神仙般矜贵、不好接近的样子,没想到醒来后,脾气好像还挺好的?
他走上前去,先将药放在一旁,问道,“这位郎君,我扶你起来?”
裴延说了声多谢,在他的帮助下缓缓坐起,身后靠着枕头。
“你要我喂你喝药吗?”浩哥儿端起药碗,悻悻的补充了一句,“是大姐姐说的,她说你胸口和手臂上都有伤,若是你不能自己喝,让我喂你。”
她倒是交代的细致,人却躲得远远地。
裴延这般想着,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接过药碗,淡声道,“我自己能喝。”
汤药是温热的,入口刚好,就是苦味太重,但对裴延来说,喝药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在他体内流淌的,一半是温凉的血液,一半是苦涩的汤药。
见他一口气将碗中汤药喝完,浩哥儿惊讶的张开了嘴,“哇,你好厉害,这么苦的药你就直接喝下去了。”
裴延笑而不语,浩哥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得发紫的李子来,“这个,你吃,这李子山上摘的,可甜了。”
“你留着吃吧。”
“那可不行,这是大姐姐叫我拿来给你吃的,说是喝完药没有蜜饯,让你吃两个李子去去苦味。”
听到这话,裴延心头微动,她还记得她曾经说过的话。
修长的手接过那两个李子,啃了一口,酸甜的汁水盈满唇齿,甜甜软软的,嘴里的苦涩味一下子淡了许多。
待吃完李子,他问浩哥儿,“我身上的衣裳是谁的?谁给我换的?”
他现在穿这样一袭深青色棉麻长袍,面料洗得柔软,虽不够华丽,但穿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儒雅的书卷气息,像是进京赶考的年轻书生一般。
“这是我阿爷的衣裳,我和我阿爷一起给你换的。”
说到这里,浩哥儿歪着脑袋,疑惑问道,“这位郎君,你与大姐姐不是夫妻么,怎的她给你换个衣裳都不好意思?”
裴延,“……”
好小子,真会问。
他沉默了一阵,忽的,想起一件事来,拧起眉头问道,“你们帮我换衣衫时,可曾看到个紫棠色的香囊?”
“香囊?好像是有一个,不过脏的厉害,和你换下来的衣袍一起放在外头呢。”浩哥儿问道,“郎君你要那个?我给你取来。”
“多谢。”裴延道。
浩哥儿去外转了一圈,很快将那个样式并不华丽的香囊给了裴延,他心里还嘀咕着,就一个香囊而已,有什么特殊么?
却见这俊美郎君将香囊打开,从里头拿出两根红绳子来。
这下浩哥儿更是不理解了,啊,就两根普通的红绳子,这有什么稀罕的?
裴延看到那红绳还在,绷着的嘴角放松,思索片刻,索性直接将两根红绳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省得丢失难寻。
他系好红绳后,与浩哥儿聊了起来。
他待人温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浩哥儿与他说的十分高兴,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点防备都没。
一大一小聊得热络,没过多久,一阵诱人的香味从门窗外飘了进来。
浩哥儿顿时停住了话头,扬起下巴,眯着眼睛,深深地嗅了几下,“好香啊!”
屁股底下就跟长了虱子一般,坐不住了,他不好意思朝着裴延笑了笑,“我去看看大姐姐做了什么好吃的!”
说完,他蹦蹦跳跳的走开了。
厨房里。
陶缇撸着袖子在灶台前忙活着,徐老伯坐在石墩上,往炉灶里面添柴火,熊熊火光照得他一张老脸都红彤彤的。
“陶娘子,可还要再添柴?”
“不了不了,菜也做得差不多了,炉灶里的剩柴蒸一条鱼,绰绰有余了。”
陶缇边说着边将锅里的小炒黄牛肉舀了出来,动作潇洒的洒在盘中,那个半圆形的锅巴上。
锅巴是现炸出来的,还热着,炸的金黄焦脆,油光闪闪,炒好的黄牛肉均匀洒在锅巴上,顿时发出“刺啦”的诱人声响,牛肉的香味混合着锅巴的米香,这滋味真是馋得人口水直流。
循着香味而来的浩哥儿看着桌上摆着的菜肴,不由得感叹道,“哇,大姐姐,你太厉害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做出这么多好吃的!”
陶缇动作麻利的往鱼肚子里塞葱结,笑道,“想吃的话,那就赶紧去洗手,再把菜端上饭桌。等这条鱼蒸好,就能开饭了。”
浩哥儿一听,立马站直身子,乖乖听令道,“好,我这就去!”
看着小孙子来回端菜,高兴的跟过年似的,炉灶前的徐老伯很是感慨,孙子跟着他,真是吃了不少苦啊。
陶缇见他神色凝重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