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出锅前撒香油葱花。另卧几个荷包蛋,汤清肉酥,几朵金色油花漂浮在汤上,转瞬又被吸进荷包蛋里。
再出去,严越明已经把表戴回腕上,赵文脸色不太好,摸裤袋里的打火机,随手扔出张牌。
下家正是严越明,严越明轻轻敲了敲桌子,似笑非笑,“赵哥,在家里,还是不抽烟了吧。”
赵文心里臭骂他,还是没点烟。
中场休息,大伙儿直接在桌上吃面。
宋知雨在厨房里洗杯子,门推开,不声不响的,宋知雨却听出来是严越明。
“怎么了?”手直接从后面抱住宋知雨的腰,收紧了,在小腹上交叉锁住,整个人又腻上去,微微发烫的脸颊埋在宋知雨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发出了成瘾后类似于呻吟的性感鼻音,仿佛这一刻已出卖灵魂。
宋知雨察觉到严越明的失语低落,想到他们在牌桌上怎么嗟磨他,心疼得要命,懊悔自责:“今天不该让他们来,你工作一天,是不是好累了?”
“赵文记恨我。”严越明轻轻在宋知雨的脖颈上嘬了一口,不留印子,只有浅浅的水痕,宋知雨哆嗦了一下,但是没忍心推开他,又听严越明低声道:“的确该不待见我。我对你说那种话。”
宋知雨垂下眼睫,表情深凝,过了一会儿,轻声说:“我忘了。”
严越明愣了一下,他知道,宋知雨忘不了。一桩桩,一件件,那些尖酸癫狂的话,那些肢体相挟的逼迫,宋知雨雪白皮囊下早已千疮百孔。
只是因为爱他,所以宽恕他,所以才对自己撒谎,所以才说忘记。
“哥。”严越明抱紧他,他第一次觉得拥抱比接吻和做爱更舒服,因此想要长长久久地抱着宋知雨,“排骨面真好吃。”
他眼神闪烁,央告着问:“蛋每个人都有吗?”
“对。”
“排骨呢?”他晃了晃宋知雨,“也一样?”
宋知雨没理他,自顾自地洗刷杯子,流淌水声中,严越明听到他说:“你比别人多一块。”
严越明心花怒放,竟然因为一块排骨尝出被偏心的滋味,他俯首快速地在宋知雨耳朵上亲了一下,啵的一声,幼稚得像孩子献吻,“我知道你疼我。”
严越明又转身回到牌桌上。宋知雨坐在他旁边,捧着杯子慢吞吞喝水。
赵文心里不痛快,打牌带戾气,手里劲道过大,一张牌飞出去,赵文起身去捡,鬼使神差的,往桌下看去。狭小的空间里,严越明那厮的脚夹住宋知雨那只没穿袜子的雪白脚踝,紧紧贴在一起,简直像缠绵的天鹅颈项,或者交尾的鲜艳昆虫。
不对,这是不知道掩人耳目的偷欢。
诶哟我操!赵文心里哀叹一声,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他这趟就不该来!
赵文回到牌桌上,恹恹的:“打完这一圈,回家睡觉去。”
严越明打出一副清一色,爽利潇洒地推牌,算了算兜里的钱,赚了两张红钞还有一张十块钱纸币。
赵文推牌,皮笑肉不笑,“新手光环很强啊。”
严越明优哉游哉地笑了笑,眼俊神飞,“读了好几年数学,能推算出一点门道来。你们指导得也好。”
最后三局他好像心不在焉,连输三场,钱送回另外三人的兜里。
赵文最后打出一副十三幺,咬着烟张狂大笑,从桌子上窜起来,结果一推严越明的牌,该碰的不碰,该杠的不杠。赵文登时明白,这家伙藏拙,也不好意思赢其他几个人的钱。为什么不好意思?因为他们是为了宋知雨来的。
赵文悻悻地站起来,蛮力打在棉花上一样不得劲儿,看自己的拳击手套也有些傻里傻气,“走了。请你们吃烧烤,想吃的来。”
宋知雨立刻站起来,看来脚已经从严越明小腿间抽出来了,脸上淡淡绯红,有种欲盖弥彰的躲闪,“我就不去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又浩浩荡荡去,留下宋知雨和严越明。宋知雨把麻将牌收拾好,严越明单手撑在牌桌上,侧着头看他,另一手指尖夹着一张薄薄纸币,摇了摇,仿佛夹着张金钞,浪荡着:“赢了二十块,带你吃冰,去不去?”
宋知雨故意逗他:“就二十块。”
严越明“啧”一声,阔气道:“二十添作百,随便你点。”
宋知雨和严越明出了门。附近商圈就有一家冰室。他们索性步行过去。今天太阳落得格外迟,临近七点半,霞光在苍穹燃烧,边缘淡淡的浅蓝,融入灰白城市的空隙里。玫瑰色霞光落在身上,热气未褪的街道上行人寥寥,偶尔有几个背着双肩包的学生走过,可能是去下一个补习班。一只黄狗躺在树下,懒洋洋地吐舌头。
“我喜欢夏天的黄昏。”宋知雨轻声说,“影子特别长。”
严越明向地上望去,两个人的影子被最后的余晖扯得很长,叠在一起,延伸至远处,像深夜水面上倒错的塔影。
宋知雨又说:“夏天快结束了。”
走进冰室,点了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