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记得这么清楚?”
“大人有所不知,民妇身子不好,昨夜与药铺的医婆约好要在戌时正刻行针,姚府的二小姐找来时,正逢医婆拿了针进里间。”
“民妇知道道观的事,见姝儿妹妹被姚二小姐唤走,心中担心,本想陪着去看一看,可惜行针的时辰耽搁不得,只得作罢。”
张怀鲁又问赵五与掌柜的几人:“你们也瞧见了。”
几人称是,药铺的掌柜还道:“当时小人见罗四小姐与姚二小姐离开,想着两个贵门小姐出行,身旁却只带了一个丫鬟,有点担心,还专门过去请她们到药铺子里说话。但当时两位小姐似乎是有私话要说,便把小人打发走了,姚二小姐还说小人是多管闲事。”
张怀鲁“嗯”了一声,问一直跪在地上的,姚素素的贴身丫鬟:“罗四小姐与姚二小姐离开药铺后,去了哪里?”
“回大人的话,没去哪里,当时街上挤得很,跳丰收舞的舞队快要到了,两位小姐便私下说话,便在秦淮水边找了一个人少些的亭子。”
张怀鲁看向罗姝。
罗姝应:“是。”
张怀鲁道:“所以当时姚二小姐把你带到亭子里,是想请你自愿与裴将军解亲,可对?”
罗姝点了点头,凄凉又不甘地道:“她说……反正裴二哥哥自始至终都不喜欢我,我纵是……纵是嫁了他,他以后的心也不在我这边,会纳妾,甚至……甚至有朝一日,我不合他的意了,还会休了我。素素说,与其以后痛苦,不如眼下就把裴二哥哥让给她……”
此话一出,众人俱是看向裴阑。
方才一番审问,裴阑早已十分困窘,眼下又听罗姝这么说,狼狈地避开众人目光,简直难堪至极。
张怀鲁道:“正是姚二小姐这一番话,当场激怒了你,你因此与她起了争执,是也不是?”
罗姝垂眸跪着,一时没有吭声。
“说话!”张怀鲁一拍惊堂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时在亭中的,除了你,还有这名丫鬟,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本官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罗姝这才应:“……是。”
“你二人推搡之间,姚二小姐的雪团儿受惊,跑丢了,姚二小姐情急下,让贴身丫鬟去找猫,是不是?”
“……是。”
张怀鲁点点头,心道,看来姚素素身边这位丫鬟的供词皆属实,杀害姚素素的人,应该不是这名丫鬟了。
张怀鲁道:“据这丫鬟所说,她离开时,姚二小姐本也要去找雪团儿,但却是你,揪住她不放?”
“你为何要揪住她不放?为了趁人不备,引她到无人之处,杀了她么?”
罗姝沉默许久,低声开口:“我虽与素素交好,可她一直以来,自认家世、相貌,样样皆高我一等,心底里其实是瞧不起我的。”
“她明知我对裴二哥哥……对裴二哥哥有意,还时常在我面前炫耀,甚至拿裴二哥哥从塞北写回来的信给我看。这些我都可以忍了,但是——”
罗姝抬起头,眼中泪光与恨意灼然,“但是她如今无法与裴二哥哥成亲,乃是她平日里行事太过张扬所致!但凡她收敛一些,也不会在阿汀与裴二哥哥退亲后,成为老太君的眼中钉!这一切分明都是她自作自受,眼下我家里为我与裴二哥哥议亲,她凭什么要求我去解亲?她有什么脸说出这种话?!”
“我自然恨她,所以雪团儿溜走后,我揪住了她,我就是想明白告诉她,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遂她的心意,不可能让她得偿如愿。”
“然后,”张怀鲁道,“你就杀了她。”
“我没有!”罗姝道,“然后,她就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
“她见与我说不通,找雪团儿去了。她还说,今日我不听她的劝,明日,她就让裴二哥哥亲自来把他的真心话说给我听,让我早日死了这条心。”
张怀鲁道:“若真如你所说,姚二小姐最后只是去找雪团儿去了,那么你今日来公堂时,为何神色慌乱?本官听云校尉说,你仿佛早已料到是姚府的二小姐出了事,你若什么都没做,何以会心虚成这样?”
“我心虚,不是因为素素,而是因为雪团儿。”
“雪团儿?”
“是。”罗姝点头,她默了一下,道,“秋节街上又挤又吵,雪团儿大概是被吓到了,并没有跑太远,我回药铺的路上,在一户人家的矮檐下找到它。”
“我……当时心中气恨素素至极,想着要报复她。对付不了她的人,对付她的猫总是可以的。”
“我不敢亲自动手,见跳丰收舞的舞队已经到朱雀南街了,那里人挤人,肩挨肩,便把雪团儿抱到了那处,把它放在人群中,盼着……盼着它或能被踩死,好叫素素大肆伤心一场。”
这话一出。
云浠、程昶、程烨同时都蹙了眉。
雪团儿不过一只猫罢了,与人无害,何其无辜?为何竟要遭此狠手?
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