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异常,她方才站在人后不显,此刻到了人前,才发现外裳的绡纱上,以近乎透明的浅金丝线绣着朵朵棣棠,这些棣棠在夜色里还瞧不出,眼下被春晖一照,整个人如覆华光,她本就生得明媚好看,走在碧空下,清恣落落,娉婷生辉。
周遭众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呼吸不由一窒。
程昶见此情形,眉心不着痕迹地蹙了蹙。
“你此番东去扬州,寻得昶儿,又立下一番奇功,本该晋封,但朕念你自岭南归来,刚升任四品将军不久,赏,纹银千两,赐金印紫绶。”
云浠拱手:“是,多谢陛下恩典。”
昭元帝道:“今日昶儿平安归来,朕心大悦,特赐众爱卿一日休沐。”又对程昶道,“昶儿,你父亲母亲这一年心忧你的安慰,思你思得辛苦,你今日且回王府陪一陪他二人,待明日再进宫来见过朕与你太皇祖母。”
“是。”
说罢这话,昭元帝似是乏了,随即一摆手,先行一步由殿前司的禁卫引着回宫去了。
昭元帝虽赐了休沐,但这年开年后,宫中诸事繁多,众臣哪敢真的休,纷纷与琮亲王、程昶道了贺,便依序往宫里行去。
自郓王倒台后,大理寺卿一直不受器重,眼下昭元帝虽交了一桩要务给他,但大理寺卿知道这桩要务其实是一份苦差事。
不提柴屏御史中丞的身份,他本就为陵王殿下所器重,处罚得重了,得罪陵王,可若处罚得轻了,又得罪三公子。
大理寺卿两头为难,看陵王与程昶欲离开,一咬牙,揣好昭元帝交给他的血书,上前一步唤道:“陵王殿下、世子殿下留步。”
陵王与程昶同时顿住,回头看向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先跟二人揖了揖,“是这样,下官方才粗略地把周大人写的血书看了一遍,发现上头并未写明柴大人加害世子殿下的原因,是以想向殿下请教,您从前可与柴大人有什么龃龉没有?”
程昶言简意赅:“没有。”
“……”大理寺卿为难。
陵王道:“说到这个,本王也觉得蹊跷,据本王所知,柴屏与明婴之间并无任何纠葛,且本王记得,当初忠勇侯的案子,御史台那边,还是你二人一起查的,期间合作无间。明婴遇害当日,恰逢忠勇侯的案子审结不久,柴屏去皇城司,似乎也是为这案子去的,如何会加害明婴?明婴你却要细想想,会否你当时只顾奔逃避难,会错了柴大人的意?”
大理寺卿听了这话,深以为然。
倘一切只是误会,那他就好交差了。
可还不等大理寺卿出声,程昶就凉凉道:“殿下这话何意?本王险些葬身火海,如此切肤之痛,还冤了他柴屏不成吗?”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那殿下是什么意思?”程昶道,“本王是不知道柴屏杀我的动机为何,本王若早知道,早防着他不是更好?又或者说,柴大人与本王之间确无龃龉,他的所作所为,说不定是受人指使?”
程昶这话意有所指,周遭众人不是听不出。
周围还有许多臣子尚未离开,闻得此言,浑身一颤,尽皆退后一步,躬身而下。
唯余当中两人沉默对峙。
片刻,陵王一笑,淡淡道:“明婴这话多虑了。不过,倘柴屏当真是受人指使,胆敢加害本王的堂弟,本王必将第一个为你诛讨此人。”
“那么就请堂兄好好记得这话。”程昶道。
他看着陵王,忽地也一笑,“本王这个人,其实不大愿意与旁人纠葛太深,但他人害到我头上,必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过去。倘堂兄找到幕后‘贵人’,还请一定告诉明婴,本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他加诸在本王身上之苦,本王必当以十倍奉还!”
言罢,再不多言,一拂袖,径自走向自己的马车。
琮亲王的马车已经起行了,今日来迎程昶的厮役正是孙海平与张大虎。
两人昨夜得知程昶竟活着,已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过一场,方才吊在人群最末看到他们家小王爷,激动也激动完了,眼下迎上来,心境已端得稀松平常。
孙海平把程昶扶上马车,张大虎跟在后头,四下探头望了望,问:“小王爷,云将军哩?”
云浠此前去扬州,本来就是为了缉捕盗匪,眼下虽跟着他回来了,可盗匪的线索半点也无,这会儿自然赶去了枢密院。
程昶道:“她还有事。”
张大虎无不遗憾道:“云将军真好看,小的还当她这回救了小王爷,王爷要将她请来王府好生答谢呢,小的就可以多瞧两眼了。”
程昶一夜未睡,正闭目养神,闻言,略略睁开眼,扫了张大虎一眼。
眼神冷凌凌的。
孙海平恨不能脱了袜子去堵他的嘴。
张大虎似也觉察出他家小王爷神色有异,不由解释:“又不是小的一个人觉得云将军好看,嘿,小王爷,您是没瞧见,方才左太傅家的小公子瞧见云将军,两眼都直了。不过他品貌不行,云将军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