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年关中一地民生凋敝,确实是不容易啊。站立在长安钟楼之上,程刚眺望着城内街道上络绎不绝的人流,不由地感慨了这么一声。
“哦,程先生何出此言?依我看,最近几年这长安城是越来越繁荣了呀?”
从程刚出门起就始终守在他身旁的军官,好奇地问了一声,他叫苏庭瑞,是杨虎承的贴身副官,此行陪同自然是给程刚当导游来了,此举也足以说明杨将军对土共这批人的重视,或者说忌惮。
程刚对于围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军官和士兵倒并不怎么在意,从出门起就旁若无人地自顾自游览了起来,时不时还会拿出自己常用的相机拍几张照片。
或许是因为这位土共高官看起来年轻得有些过分,而且言行之中也不见什么架子,看到身边的将士对照相机投来的好奇目光之后,甚至还相当大方地给所有人都照了一张,然后承诺尽快给大家洗出来,顿时就把他们的好感直接拉满了。
因此苏副官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也并没有太过拘谨,就好像在与普通朋友聊天一般。
程刚沉吟了一声,叹了口气说道:“问题就在于此,正是农村的灾荒凋蔽,反而带来了畸形的城市化。
长安是整个陕省乃至大西北唯一的中心城市,老百姓的家里遭了灾,不往这边跑往哪跑,所以这里的人口才会连年增多,商业日渐繁荣。
其实现在国内其他的大城市也是同样的道理,如果不是实在没得出路,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说完之后,程刚又忍不住摇了摇头,其实这背后潜在的现实比他刚才所说的还要残酷,现在这个世道,有能力离开家乡到大城市闯荡的,要么家底厚,要么运气好,剩下的不是在等死,就是已经死了。
所以真要细说起来,一切问题都可以归于阶级矛盾,对此程刚也清楚交浅言深的道理,接下来只是对买办问题稍稍提了两句,就不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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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那几名士兵听得很是认真,毕竟他们参加的可不是红军,坊间总说‘好贴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指的就是这种军阀部队,因此这些士兵的出身一般都好不到哪里去,程刚的分析反而稍稍地引发了他们的共鸣。
能够当上杨虎承的贴身副官,苏庭瑞也是个机灵的人物,察觉出程刚所言有些敏感之后,就很聪明地沉默了下来,或许在出发之前杨将军已经有过交代,使得他轻易不敢犯雷池一步。
既然如此,程刚也不会没事找事,诉苦运动是个转化思想的好法子,但依旧有其局限性所在,根据程刚的经验,往往是革命早期和后期比较好用,中期却不太容易推广看来。
最早在槿甘山闹革命的时候,就是李润石亲自管着那几百上千人,而且在经过起义后的一连串挫折后,大家的思想也变得更加纯粹,很多工作都要好开展一些。
最关键的是,当时的红军面对的还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军阀部队,这些军队里头环境差、待遇低,底层士兵往往苦不堪言,所以只要红军投入了足够的政治力量,总是能动员出不少战士来。
不过随着红军队伍愈发扩大,本身的政治水平其实是在走下坡路的,因为先前的人才队伍不可避免地被稀释了,而新的人才一时半会又没有培养起来。
甚至因为良莠不齐以及路线冲突,早先的一些政策连执行下去都很难,包括李润石等人的不少精力,也不得不被牵涉到了组织中高层的维持之中。
而与此同时,红军面对的敌人则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之前的三脚猫部队成了围剿大军中的陪衬,常凯申一系的战斗力拉胯归拉胯,但财力到底是远超旁人的雄厚,哪怕那些军官使劲地喝兵血,也能给底下漏出不少。
更何况国内的这些战争基本就是个比烂的局面,要说训练差,红军的大部分士兵不是农民、工人就是刚刚转化过来的俘虏兵,刚开始那段时间训练水平其实比敌人还要拉胯,唯一的优势就是士气更高一些而已。
所以在这一阶段,许多政治动员的手段当然也管用,但并没有起到真正决定性的作用,主要还是得靠真刀真枪地干下来,这时期也是红军打得最辛苦的几年。
相对来说,这个位面会稍微好上一些,因为程刚的缘故,红军在装备上没有跟对手差得太多,顶多是某个别时段因为扩军太快,枪支弹药暂时有些跟不上罢了。
而只要坚持下去,熬过了这几年进入后期,红军也将彻底迎来了出头之日,届时人才队伍真正培养起来了,组织架构基本健全,而且土改的威力也是规模越大越厉害,就会如滚雪球一般变得势不可挡。
现在,根据程刚自己的分析,这样的未来应该不远了,只不过是暂时还没有到来,所以目前的蛰伏依旧很有必要。
话说回来,既然程刚没有继续做政治工作的打算,而苏庭瑞等人也似乎有点避嫌的意思,后续的游览就显得有些沉闷了,一直逛到了下午四点,一行人便回到了安排好的驻地。
出于安全考虑,杨虎承给程刚和伍翔宇安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