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话讲到这个份上的时候,其实就有点不伦不类了,在部分觉悟较高的同志看来,这是对旧体系的妥协,而在另外一部分人看来,这又是在强人所难。
所以倒像是里外不是人了一般,对此,程刚在讲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他还是选择了这么做。
没错,元、汪等人确实是土匪出身,他们心向革命的同时,身上也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从长远来看当然也能算是一种隐患。
作为‘绿林豪杰’,他们虽然经过了一些党的培养与教育,但绿林习气仍然存留了不少。
而在其中极为致命的一个缺点,就是“只信仰个人,不相信群众”。
李委员在时,就只佩服李委员以个人,说什么“李委员是中央才”,“我就听一个李委员的”,顶多再勉强加一个程刚。
而对隆朝青等一批知识分子出身的同志却是颇为看不起,在地方工作和人事安排等问题经常发生矛盾。
这就让地方上的同志极为难办,偏偏很多工作没得军队的帮助又很难执行下去,红军主力在的时候还好,这一旦分兵了,问题只会愈发明显。
历史上,三十二团的这两位头头之所以成为众矢之的,乃至被以不光彩的方式杀害,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对于当时的地方干部眼中,只有除掉此二人,才能使得边界的政权不再是‘与土匪合作的联合政权’,而是‘真正的党所领导的政权’。
当然了,很明显这种态度是有失偏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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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也不是现在就立马抛弃他们的借口,如果用人的时候就虚与委蛇,不用的时候就喊打喊杀,这种行径短期内可能还不会出什么问题,但长期来看,谁会愿意和这样一股势力合作呢。
只是,对于此时的大部分同志而言,他们对于未来的发展是极度缺乏经验的,有时候往往只能依靠自身的觉悟和热情来做事,这一点其实无口厚非,罗马也不是一日可以建成的。
年轻冲动,没有经验,又缺乏斗争智慧,就很容易变得偏激,要么左要么右,甚至是时左时右,左完又右,右完再左。
说白了,还是缺乏明确的思想引领,以及足够的经验教训,对于这点,只能依靠时间来解决。
而且,也只有通过漫长的培养过程,获得一支合格的干部队伍,很多事情方才能施手脚,否则哪怕最正确的政策,到了基层执行起来,也会很快变味。
对于程刚来说,他对这段时期的第一印象,就是左与残酷,所以到了他具体执行时,就会下意识地偏向右与温和,说白了,他想充当一个厚道人的角色。
可是厚道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如果不偏向某一边,就相当于被两派一起排斥,要是没得足够的根基,轻则被架空,重则直接人道消灭,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你夹在中间,使得两边的斗争火力全都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作为眼中钉一般的存在,自然有不少人希望你尽快消失。
如果换了别人来的话,很可能只会成为众矢之的,但好歹程刚有个金手指在背后撑着,其他人碍于如此也不敢对他太过分,方才有那么一点执行的余地。
这次与地方武装派的三年之约,就是这位程主任的第一次尝试,具体有没有效果他自己也很难保证。
可能三年还没到,那几位就因为各种原因牺牲了,或是死在自己人手里,或是死在敌人手里。
同时也不排除因为力量天平的失衡,客籍占领上风,反客为主杀得土籍人头滚滚的可能性,这都是讲不定的。
至于三年之后,如果两派之间的内斗还能维持在可以接受的水平,那么问题其实反倒好解决了。
到那时核心红军的力量,必然发展到了一定层次,对于此地些许的矛盾,完全可以一力压制,不需要有过多的顾虑,只要不太过分,总是能收尾。
同样的道理,程刚也不怕这些人做大,如果他们心里头仍然以土匪自居,那么必然没有什么前途,以后是抚是剿都不会太难。
而若是确实心向革命,愿意做出改变,哪怕是不充分的改变,在他们彻底落伍之前,也是可以争取的对象,再说了,就算是落伍了,只要不与红军作对,也可以给政策给出路。
不过,这一切的思路,都建立在程刚对革命未来极度自信,坚信红军一定能够发展起来,党必然会统一全国的基础之上,正是因为有了这份信心,他才能表现得如此大气。
所以同时又要知道,这份信心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或者说对于此时的大部分党员而言,都缺乏这种必胜的信念,在偏激的背后,其实还有强烈的恐惧。
正是因为自觉处于弱势地位,始终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一旦内部出现一个叛徒,就意味着整个局面的彻底崩坏,所以寄希望于赶尽杀绝所有的可疑对象。
在后面几年,斗争形势激烈的时期,这种现象尤为明显。
不只存在于上层,有时候上级政策很可能只是导火索,而基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