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整个白天里,车队都在按照计划中的行程一路走走停停,慢悠悠地在公路上晃来晃去。
说起来还真是晃悠,作为动力来源的拖拉机扭力大、转速低,行驶起来相当之慢。
离开铁路工地后,接着来到双石铺镇,再途径两当县,最后总算是在徽县暂时落了脚,总计一百来公里的路程,硬是从天亮走到了天黑。
但相比于普通汽车,这种低速车辆的好处就是通过性极佳,即便一直在途径那些由传统古道临时凑合出来的“公路”,又拖着一列载了十几号人的板车,依然算得上是畅通无阻。
事实上这还远远不到极限,比如大家在路上还遇到了北上的车队,那后头装载的木料和铁轨才能称得上满满当当的,居然一点都不见吃力。
就是这路面可能有点承受不住了,中途车队遇到的意外情况,基本都是道路破损所致,好在问题都不算太过严重。
不过一路上也能看到不少民工和部队正在修路,甚至还有人开山炸石,想必这些局面在将来都会逐渐改善吧。
“现在比以前可是好多咯,这一年多里,部队带着各地的群众把这条路前前后后都理了一遍,该填的填,该炸的炸,不然哪有这么轻松。”
最终下车的时候,看着一行人七荤八素的模样,拖拉机手笑着安慰了一句。
“蜀道难,蜀道难,古人诚不欺我。”说罢,范旭冬摇头苦笑了一声,接着又按了按自己的老腰。
虽然不用步行,而且机械到底比人力和畜力快捷,但他怎么说也是要五十岁的人了,出门一趟确实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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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无论是范旭冬还是侯德傍都没有后悔踏上这次旅程,如果说最初的动力还只是来源于那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技术资料,那么现在吸引他们的地方,则是这里的人和物了。
现在老范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多带些人过来,特别是年轻人,到时候如果有愿意留在这里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此时已经暗下决心,仅仅冲着共党这修路的毅力,怎么说也得帮上对方一把,尽些自己的绵薄之力。
别的不提,光是那些开山所需的炸药,按照现在的标1准来看也不是个小数目,难怪共党会费劲力气地搞来制氨技术,看来是真有极大需求了。
当然,范旭冬也知道,就算是没有他的参与,这支朝气蓬勃的势力,这些怀揣着满腔斗志的年轻人,同样可以做成他们老一辈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有参与的冲动。
而当一行人第二天离开徽县,通过白水峡抵达白水江码头的时候,这种想法就变得更加坚定了。
蜀道之难,可不仅仅是一条秦岭山脉那么简单。
虽然嘉陵江发源于凤翔境内,但是由白水江码头往上,不仅没有任何通航的可能,沿途甚至难以修炼道路,以现在的技术,顶多是效仿古人建设凌空栈道。
所以从凤翔翻越秦岭抵达双石铺后,接下来想要入川就分为了两条路线。
一条东线是走勉县入汉中,然后沿宁强县抵达广元,全程陆路,而且需要在汉中绕个弯。
而另一条则是他们现在所走的西线,虽然也在两当和徽县饶了弯,但往南还有水路之便,而且路程也要更短一些。
唯一的麻烦除了疏通白水江码头下游的河道外,就只有徽县南部的青泥岭了,李白的那句“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指的就是此地。
幸好,早在北宋时期,为了避开青泥岭之险,时人就沿着这条白水峡修建了白水路。
白水峡位于徽县以南约20余公里的位置,东接青泥岭,南通嘉陵江,西连木皮岭,北望徽县城,自宋朝之后,都是陕甘入川的重要通道。
抗战前夕的《甘肃省建设本刊》曾有记载:“徽白公路起自徽县,终至白水江镇,长36公里,为联甘、川两省水陆运输之通线。
本路修成即甘、川两省运输交通可由白水镇改道水运,节省汽油畜力,不可胜计。惟沿溪多石方,工程颇为艰巨。
而本时空的土共当然也有类似的论述,只是稍微换了个说法,这些内容在土共的内部宣传和教育中,都是敞开了跟大家讲的。
目前的徽白公路因为有了不惜成本的投入,所以很早便可以勉强行车,同时设立在白水江镇的建设指挥部仍在为后续的整修忙碌着。
不过在收到上级指示后,他们还是派专人接待了范、候等人,再加上昨夜徽县派来的向导,
这几日范旭冬了解到的信息,大多出自这些人之口,甚至还获得了一些内部宣传资料,结合其亲眼所见的场面,完全可以说不虚此行了。
“要我讲,这共党还真是深藏不漏,所图非小啊。”望着岸边奔腾的嘉陵江水,以及繁忙中又带着些许秩序的货运码头,范旭冬对侯德傍感叹道。
而后者也是当即点头表示肯定:“是啊,光是那条观音山轻铁就足以震撼我等了,可这一路过来,如此浩浩荡荡的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