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申城,伍连得的家中,这位在此时还名不见经传的流行病学专家,目前正担任着全国海港检疫管理处处长,兼任申城海港检疫所所长。
今天,刚刚下班回家的他,却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诧异之余,伍连得还是笑着出门迎接了来人。
“牛博士,没想到会是你大驾光临啊,哈哈,今天这是吹了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咯?”
牛慧升,哈佛医学博士,骨科专家,现任中华医学会会长,从年龄上看,他比伍连得还要年轻十多岁,不过两人的地位其实相差不大,甚至前者还要略高一筹。
这里的差别并非他们的水平有什么高低之分,伍连得同样也是剑桥大学的医学博士,而且还是中华医学会的首任会长。
只不过伍博士的领域主要集中在防疫、检疫这一块,相较于以外科尤其是骨科闻名的牛博士,受重视程度还是难免底上一筹。
众所周知,这个时代尚处于乱世,大大小小的战争时有发生,所以对战场救护作用更大的外科,自然显得更为重要一些,至于所谓的流行病,只要不死到那些上等人身上就行了。
当然对于这些隐藏的门道,这两位将生涯中的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医学领域的大佬,肯定是不会怎么在意的。
尤其是伍连得,当年东北鼠疫爆发,他临危授命冒死奔赴疫区,最终力挽狂澜,活人无数。
但或许是因为那次鼠疫发生在民国建立之前,所以现在的官方对于此事并无多少宣传,世人知之也是甚少,只有到了哪些地方又开始流行瘟疫时,才会想起这位抗疫专家。
不过国内的医学圈子本就不大,两人又同有留洋经历,且先后担任过医学会会长,所以尽管各自侧重领域不同,但还是有着一定交情。
再加上大家平时都在申城,互相之间的近况,多少有些耳闻,只是像今天这样的登门拜访,却实属少见。
所以一边开门迎客,伍连得一边在心里暗自猜测,思考牛慧升此行到底是个什么目的。
“哈哈,伍博士,实不相瞒,我这是过来求助了啊。”
牛慧升1892年出生,今年正好是不惑之年,对于一位医生来说,这也是最佳的黄金时期。
就事业来说,牛慧升眼下正处于巅峰时期,除去医学会会长一职外,他还是金陵政府的军医监理委员会委员长。
更不用说他本质上主要是一名闻名国内的骨科医生,三年多前,他与哥哥牛慧林一同创办了国内最早的骨科医院——申城骨科医院,拥有医师21人,护士24人,病床75张,全年住院病人近千人。
陈耿当年参加洪城起义时,在后续转移作战中不慎腿部受伤,不得不辗转来沪求治,正是由牛惠升精心治疗,终将伤腿治复。
一名顶尖水平的外科医生,放在战乱不断的国内,地位当然差不到哪里去。
进了屋中,两人又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坐下不久,牛慧升直接开门见山,“伍博士,刚才我确实没有说错,这次拜访就是来请教你了。
最近我碰到一个难题,动用手里的资源进行了大半年的研究,却一直没有摸到头绪,你是剑桥出生,主持过多次防疫工作,又对病理研究得相当深入,我想没有谁会比你更适合来解决这个难关的了。”
牛慧升诚恳的请求,果然立马引来了伍连得的兴趣,虽然名声始终不显,但后者对于工作的热情可是丝毫没有减退。
尤其涉及到与流行病相关的内容,这位已经五十多岁,按照当下的标准,都可以算作步入老年的医学前辈,又开始焕发出别样的激情来。
“哦?具体是什么问题,居然连你也搞不清楚,如果不嫌弃的话,能和我说下吗?也许大家交流之后,就能产生一些灵感呢?
不过我的水平也相当有限,如果没有达成效果的话,还请不要介意才是。”伍连得的回复非常谦逊,这也是他一贯以来的风格。
“伍博士客气了,放眼国内,如果连你都没有办法的话,那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找谁了。”牛慧升笑道。
他哪里会真的相信对方的客气话,伍连得眼下在普通人中的名气确实不高,可在医学圈子里,还是具有极高存在感的。
接着回想起此行的目的,牛慧升微微皱着眉头继续陈述道,“说实话,之前我还给美国那边的朋友寄信问过此事,可依旧没有找不到正确答案,似乎国外对此事同样是一片空白,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其实有一点他还没有说清楚,那几位收到求助信的美国朋友,虽然没有解决这一问题,可对于问题的重视却是远超于牛慧升的想象。
大半年里,这些医生和学者不断写信过来,就为了从他手中要得更多的药物样品,那超乎寻常的热情,都到了让人疑惑乃至于害怕的程度。
“你这么一说,让我更加好奇了,就别卖关子了吧?”听到连美国人都解决不了,伍连得的好奇心也被彻底地勾了起来,直接笑着提醒对方赶紧进入正题。
牛慧升也很快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