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上打好的十个莲花孔就纷纷开始放水,等时间一到,再由人工将总阀直接关闭。
这些新生也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面,所以浴室内必须安排一个人专门管教,不断地催促之下,来自四面八方的乡下少年们,第一次洗了回淋浴,也第一次学会了用肥皂。
澡堂离河堤不远,从河里抽上来的河水经过简单过滤后,就成了淋浴用水,因为这些天的气温还算比较高,所以水也没有加热,只是在屋顶露天放置了一下午,晒得有些温凉温凉的感觉。
知道新学员身上要清洁的地方太多,管教又耐心地指挥他们什么时候要洗哪个地方,第一次过来时间总是最长的,让大家不要着急,先耐心洗完再说。
总算折腾完毕,从浴室出来的那个瞬间,所有学员都感觉自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浑身上下爽利了不少。
出口处先是领取毛巾、衣物、鞋袜,等穿戴完毕后,又有个领队带大家提着篮子去池子里洗衣服,依旧是细致到每个环节的指挥,但又没人真的敢不听。
毕竟,在离开澡堂的时候,中年男人可是专门告诫过他们,这次分发给大家的衣物可不是免费的,等到学期结束,只有成功通过升学考核的学员,才能继续留下来学习,其他人则要么分配单位,要么回到原籍,至于衣服自然也是的归还的。
而大家手中领到的那些半旧衣物又恰好证明了这一点,显然这是上一批学员留下的“遗产”。
虽然在此学习生活,可以说处处都是规矩,让平时在村里散漫惯了的学员感到很难适应,可是其间透露出来的新鲜感,那种进步的生活方式,却又给这些年轻人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洗完衣服,一手提着篮子,再排着勉强成型的队列,学员们重新回到了宿舍。
还没安顿多久,差不多刚刚整理好床铺,门外又传来几段极为响亮而又急促的哨声。
等大家往门外探去时,却发现只有一个穿着深蓝色红军军装的男子站在宿舍区的空地上,一脸深沉地看着这些还没摸清楚头绪的学员们。
“集合!开饭!”随着一声比哨声还要嘹亮的口令,所有人才仿佛后知后觉一般,从各自的宿舍涌了出来。
他们当中的大部分都接受过或多或少的军事训练,对于这些口令不说熟悉,至少也有点了解,好歹不用从头教起。
这位红军战士自然就是学员们的军训教官,因为人还没到齐的缘故,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大家排好队形,准备奔赴食堂。
为了让新生们尽早适应此地的生活,几乎每处地方都会安排人员监督,其中军训教官在初期承担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对于这些没有多少纪律观念,也不清楚规矩的新生而言,刚开始高强度的军事训练就是最好的教育方式。
这可不是他们各自在乡里接受的放水式走流程,而是实打实的严格要求,就连分配来的教官,也是教导大队的资深战士。
就这些,学员们排出了一团在教官看来只能说是屎一样的方阵,然后又在这位战士怒吼之下,以一种相当凌乱的步伐,走向了食堂。
毕竟新来的同志,教官虽然看不下去,但在学院领导事先的叮嘱之下,也只是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路上,他们自然也遇到了类似的方阵,但很明显无论哪一个都要比新生强上起码一大截,尤其是那些军事学员组成的队伍,一边迈着自信的步伐,一边喊着响亮的口号,威武的气势让人不由地心生敬畏和羡慕。
至于晚饭倒没有什么好说的,十人一组排好座位,然后选出值日生打好饭菜,接着便是狼吞虎咽了。
因为在路上的时候,教官就已经耳提面命般地强调,在食堂吃饭绝对不能随意说话,所以大家也不敢坏了规矩,只是互相挤眉弄眼了一番,似乎在交流这次伙食的好坏。
当然了,所有人都给了这次饭菜一个好评,油盐充足的饮食,在他们看来就已经算得上美味了,几乎每个人都吃了个顶饱。
——这也是之前极少有过的经历,除了某个别当年收成较好的春节,以及土改之后的偶尔几天。
其实平时大家肯定没法分到这么多口粮,但新人在适应期总还是有些优待,反正不管知不知道这些,先吃进肚子里再说。
最后,仿佛就像是醉了一般,这些新学员迷迷糊糊地吃完了饭,又迷迷糊糊地洗了碗,接着迷迷糊糊地列队往宿舍走去。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钟楼上的电灯也纷纷点亮,绽放着璀璨的光芒。
在红色空军的威慑之下,敌人的飞机甚至连如此显眼的目标也不敢涉及。
不过这主要还是考虑到了当前战局并未紧要,所以才略微放松了些,若是以后达到了一定的警备程度,必然也会实行灯火管制。
——如果金陵政府能够买得到那么多飞机过来送死的话。
但这些情况,少年们自然是不甚了解的,他们只看到了一片犹如梦幻般的场景,这一瞬间,内心再多的紧张、疲惫乃至怨言,都已经消散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