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光对宁椿,显然存有很强的独占欲,要不然,他也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这么多年来一直把人养在自己身边。
这一点,不会有人比周如虹更清楚。
她抬起眼,目光看向身前的男人,瞳孔中满是愤怒的不解。
“你肯让我接小椿走?”
周如光点点头,语调平淡,声音听不出任何不舍。
“是。”
周如虹眉头紧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椿是不是出事了?”
周如光闻声,抬手将鼻梁上的金框眼镜往上推了推,嘲讽似的反问了一句。
“你觉得我会让她出事?“
周如虹顿时被噎得没话说。
沉默了两分钟,她仍是不放心。
“我要见小椿,现在就要见她。“
这个要求,周如光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不可能。“
“我说过,明天晚上我会把她交给你。“
“你要是连一天都等不了,那就算了。“
威胁的意味太明显,周如虹不得不妥协。
“明晚十二点,我会准时过来。”
一次不欢而散的会面。
家里的佣人,都放假离去。
周如虹离开后,整个裴家又只剩下周如光一个人。
偌大的客厅,空空荡荡,没有一点声音,就连灯光,都裹含刺骨的寂凉。
此刻,这里再也不是往日那个温暖的家,而是冷冰冰的坟墓。
里面埋葬的,是宁椿可悲的人生和裴萱错付的深情。
周家兄妹的争执结束,房间里,众人也看够了这出大戏。
心情最低落的,当属裴家兄妹两人。
裴礼叹口气,站在窗台前久久都没有动。
至于裴仪,亦是一言不发。
父亲不爱母亲,只是出于利益目的才会和母亲结婚——为人子女,得知这样的真相,又有几个人能心安接受?
周如虹说的那些话,就像阴魂不散的幽灵,时时刻刻飘荡在空中,到最后,全部化为尖锐的长刺,永永远远梗在两人的心间。
屋子里的氛围,很是凝重。
郑邦看出裴礼心情不好,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洛真的安排说了出来。
“裴先生,洛小姐离开之前,说有事要找你和裴小姐帮忙。“
帮忙?
裴礼愣了愣,抬起头朝妹妹看去。
裴仪听见这句话,也拉着胥娴的手走了过来。
“帮什么忙?“
***
洛真是第二天下午五点回海市的。
等她回别墅时,郑邦已经候在了客厅。
“洛小姐,一切都按您的要求去办了。”
“医院那边,提前和林院长打过招呼,裴先生和裴小姐也都做好了准备。”
“只等晚上十二点一到,就可以救宁太太出来了。”
对于这个结果,洛真很是满意。
想到宁柔过了今晚就能见到宁椿,她的唇角,不自觉便微微勾了勾。
“很好。”
“今天晚上,我不止要还宁柔妈妈自由,我还要周如光和周如虹——彻彻底底决裂。”
洛真的计划,很简单。
周如虹最在意的人是宁椿,这一次,她要用宁椿,把周如虹对周如光的最后一点兄妹情,全部摧毁。
夜里十一点半,别墅的灯先后熄灭。
唯一还亮着光的,只剩三楼的书房。
房间的窗帘是拉着的,从外往里看,只能望见一片模糊的光影。
周如光站在书架后方,视线紧紧盯着轮椅上坐着的女人,似乎想把对方看穿。
只可惜,女人闭着眼睛,对于他的目光无法给出半点回应。
女人的头发被盘成一个优雅的髻,额前有几缕碎发散开,不安分的贴着颊侧,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她的身体倚靠在轮椅上,头歪斜着向后仰倒,两个手松垮垮的无力垂在空中,露出的手腕又细又白、骨头凸出,看上去一点力气都没有。
至于脖子上的那根项链,则消失不见。
周如光看着宁椿,看着这个被自己圈养了几十年的女人,面上泛出些不甘神色。
最近一段时间,裴家人常常不在,两人相处的时间比以前更多,但关系却是越来越恶劣。
宁椿把周如光送给自己的定情项链扔进马桶不说,甚至还开始闹绝食,每天既不肯吃也不肯喝,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再这样下去,只怕过不了几天,她就会活活饿死。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周如光也不会这么轻易把她交出去。
十二点一到,周如虹就会来接人。
只是想想宁椿即将从自己身边消失,周如光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很多。
但再怎么愤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