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还在围杀张珏的不过只剩三十余人,转过头来一看,也是愣住。
“反贼已授首!尔等还要谋反不成?!”
“蜀帅在此!尔等欲反不成?!”
“只诛恶首……”
“……”
远处,还在追着李瑕的骑兵想要包围的宁江军士卒已有一部分追过来,正累得气喘吁吁,便远远看到马景的头颅被高高挂起。
再听着那“尔等欲反不成?”的呼喝,有人四下一看,转身便跑……
李瑕一剑捅穿一名还在杀向张珏的宁江军士卒,一脚将尸首踹开。
迎面,一柄斧头劈来。
“虎!”
破风声起,李瑕闪身避开,大喝道:“张珏!看清楚!”
张珏状若疯虎,一抬头,愣了一愣,脸上似在笑,又似在哭。
李瑕没再理他,自命人去收缴兵器,准备应付局面。
张珏环目一看,跪倒在满地的尸体当中。
“孙忠……起来,又胜了……”
他满身都是血,一个个拍着倒在地上的那些亲随。
“杨老五,起来啊……”
“张卯,伱起来啊,张卯……”
“……”
陆小酉推开身上的马尸,踉跄上前。
他蹲坐下来,推了推张卯的尸体。
“小兄弟,我跟你道歉啊,说好的,打完了我请你喝酒啊。”
张卯没应。
陆小酉不由大哭起来。
就在不久前,他以为是张珏要围杀大帅,脑子一热便要冲过去保护,迎面正遇到张卯。
“让开!”
“你们要杀张……”
陆小酉径直就上前,一巴掌摔过去。
才动手,正遇李瑕与张珏出来喝止。
喝止自然是不难。
只要李瑕、张珏并肩出来,手下人自然也就明白了。
但,张卯已挨了陆小酉一巴掌。
打了个十六七岁的孩子,陆小酉心里也是愧疚。
却不想,连赔罪都没机会了……
“你起来啊你……”
张珏就坐在那听着陆小酉哭,许久没说话。
今日这一切,他确实没想到。
做梦都没想过……
驿馆内外,唯有李瑕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今日并非没有危险。
若是他在遇袭之初有一丝慌乱、或有一点怀疑张珏,那他们很快便要身首异处。
当时那情景,经不起他们有慌乱和怀疑。
比如,若是他们晚一步并肩出堂,双方的亲卫便已经打起来了,又何谈拒敌?
只差丝毫。
但,两人确实是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并且相互信任。
为何?
这是乱世。
想保家卫国、想成就大事,若不是将个人生死及荣辱置之度外,那早在钓鱼城,张珏便可以降了,早在庆符时,李瑕就可以逃了。
这是乱世。
每一天都有危险。有的近点,有的远点,想杀他们的人不计其数,本领不如他们而已。若只顾着保命,别的都可以不用做了。
活在这个乱世中的李瑕、张珏,如今还能守着自己的抱负、志向,还真不至于因一场袭击便惊怒质问对方“你想杀我?”
忧忧戚戚,患得患失?
他们不惊怒,故而能冷静。
打仗,打的就是心理。
当张珏说了一句“你信我”之后,李瑕也只回应了一句。
“知道,御敌吧。”
只用这两句话的工夫,两人已并肩而出。
剩下的,也就是五十人迎战三百人的事而已。
迎战六倍之敌,他们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还真就不怕。
有火器,有马匹,士气可用……而且,双方将领指挥水平就差距很大。
“噗通!”
于德生跃入青白江,顺江水向东游去。
他回头看去,只见并没有人来追他。
此时才想起来,李瑕与张珏一共就没多少人。
偏偏方才那些骑兵横冲直撞过来之时,却让人忘了敌方有多少人……
“战场啊。”
于德生叹惜一声,发现战场真不是自己这样的书生能了解的。
战场不像是只问人数、战力,比的更多的……似乎是人心?
李瑕、张珏都能临危不惧,甚至亲自率军冲锋,故而,麾下士卒人人奋勇。反观马景,一遇敌就有些慌了。
宁江军的士卒再精锐,主将慌了,逃了,死了,又能如何……
“唉。”
想着这些,于德生心里满是懊恼与无奈。
他没想到这一战会败得这样快。说来,马景指挥得不算差,可惜,遇到了李瑕与张珏联手。
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