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信,那可是官家,平章公敢抢官家身边的人?”
“还不信,临安城可传遍了,有诗为证。”
麻士龙说着,摇头晃脑便吟起来。
“山上楼台湖上船,平章醉后懒朝元。羽书莫报攀城急,新得娥眉正少年……”
姜才走到他身后,一脚就把这麻士龙踹倒在地。
“哎哟!哪个猢狲……将……将军。”
“明日打仗了,滚去睡。”
“这不,明日打仗了,给兄弟们说些稀奇事,消遣消遣……”
“滚。”
贾似道的那些风流韵事传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真也有假,总之是各种奇奇怪怪的说法,众人也不以为意。
他们这支伐蜀的兵马本就属于贾党,便是听到这些传闻,也只是佩服平章公厉害。
姜才不喜军中这种风气,暂时却也没意识到有太大的不妥。
他依旧忙于军务,在天蒙蒙亮时,便领兵上了战船去攻瞿塘关。
日出时,夔龙山上,孙虎臣目送着一艘艘战船西进。
风吹动他的红色披风,衬得他愈发的高大威风。
他的眼神有些深沉。
旁人只当他在忧愁战事,却无人读懂他的风流与惆怅。
许久,有人匆匆从远处狂奔而来。
“将军,不好了……”
孙虎臣回过头,见是自己的一名心腹亲卫,遂招了招手,让他近前说。
听得那一句低声耳语,他瞳孔一瞪,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将军,是真的……上了吊,发现时尸体都僵了。”
“不可能……”
孙虎臣摇头不已,依旧不肯相信,喃喃道:“是姜才发现了杀了她?”
他显出一种怪异的自信来。
红色披风还在飘动,他是位高权重的大将,仪表堂堂,在临安有数不清的女人都任他招之即来。
那个矮小粗鄙的姜才娶得一个漂亮的妻氏,她一定早就在心中哀怨,在江陵渡口那匆匆一见,她瞥过来的那一眼……定是看上他孙虎臣了
“将军,人是自尽的啊……”
“自……自尽了?可……可我我告诉过她,我待她是真心的……”
嘴里说着不可能,孙虎臣心里却很清楚,这次是用强,结果逼死人了。
“完了!”
回想起来,他本就不是看上了那个女人,不过是想证明他孙虎臣比姜才好无数倍。
此时他没有哀痛,只有挫败感和后悔。
他一把拎住心腹的衣襟,尽量压低声音,咬牙道:“丁寿翁的未婚妻被他老子丁大全据为己有都没自尽,你看看丁青皮那个样子……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她害死我了知道吗?!”
被拎起的亲兵完全懵了,不明白自家将军莫名其妙在说什么。
这又与丁青皮有何关系?
“将军,这次真是死人了……而且,而且姜家有个仆人逃了,已不在秭归城里。”
“人呢?!”
“已派人去找。”
“快找!找!”
孙虎臣来回踱步,想到姜才之悍勇,心里越来越慌。
然而,不多时,最坏的消息已传来。
“不好了!那人上了姜才的战船,小人们没能拦住……”
孙虎臣一惊,咽了咽口水,望向长江水面,完全乱了分寸。
日落时分。
从巫峡口望去,晚霞铺在长江上,形成一道壮阔的风景。
高长寿披甲立于船头,眼神茫然。
他今日正与宋军水师鏖战正酣,他落在下风,打算先退往瞿塘关,却不知为何宋军收兵了。
高长寿想不明白,因此有些不安。且他兵力太少,也就没继续追击,遂退往白帝城,让姜饭想办法打探秭归情报。
直到五日之后,姜饭终于探到了消息。
“……”
“我不信。”
姜饭道:“一开始我也不信,但据我们在秭归的细作所言,孙虎臣霸占并逼死了姜才妻氏,姜才得到消息,遂收兵回去质问孙虎臣。孙虎臣反指责姜才作战‘不肯用命’,姜才遂提刀要杀孙虎臣……”
姜饭说到这里,感到高长寿那种看傻子一般的眼神实在让人不适,低下了头。
“你没在与我说笑?那不是贾似道亲自挑的主将?”
“没在说笑。”
“仗是这么打的?”
高长寿犹不信。
他这辈子见到的是忽必烈不远万里远征大理,经历的是北上敌境出生入死,听到的是川蜀军民英勇抗争。
哪怕是蒙军,一直以来也都是全力以赴地在征伐天下。
他接受不了这么荒唐的一仗,甚至感到了羞辱。
姜饭却很认真,道:“没有欺骗岳侯,眼下孙虎臣已领兵逃回江陵,留姜才部独守秭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