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到的都在信上说了。阿里不哥抢掳了伊犁河谷、合丹兵抵别失八里、阿鲁忽回信,眼下只有这些消息是确切的,具体详细还在探。”
李瑕敲了敲盔甲,略略沉思了一会,竟是此时才察觉到林子的异样。
“嗯?头发呢?”
“嘿嘿。”林子嘿嘿一笑,拿下毡帽,满不在乎的样子,道:“这边人信和尚的多,我让探子扮成和尚,有人与我扯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先给他们剃一个。”
李瑕笑笑,道:“等天下一统了,有什么想要的没有?”
“想让王上与我家里婆娘说说,我也想多娶一房妻子,我其实有个伯父早年殁在战乱中,也没了香火……”
这小小的打岔之后,林子又摸了摸头,重新正经起来。
李瑕遂问道:“知道阿鲁忽为何答应与我会盟吗?”
这次他本以为再等等会是阿里不哥先回信,但不明白为何是阿鲁忽先提出会盟。
这个疑惑始终没有解开。
“不知,太远了,又隔着沙漠,实在不好查。”林子道:“而且阿鲁忽这人以前是阿里不哥一系的,我们从未往他的势力范围安插过探子,完全不了解。”
李瑕知道此事不易,颇能理解,又问道:“他真的只来了两千人?”
“这点可以确定。”林子道:“玉门关西南全是戈壁,一望无际,若有大股骑兵来远远便能望见。他若想当面刺杀王上有可能,但若想大军包围,以王上的骑术,围不住的……”
再问了几个细节,确实也没有更多情报了。
次日李瑕又安排探马、并亲自往阳关探查了地势,确定阿鲁忽并无大军埋伏。
如此,很快到了约定好的会盟之日……
四月二十八日,阳关。
这是“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阳关。
它曾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关隘,唐代之后却已渐渐废弃了。
出了阳关废墟,再往西南行了十余里,一路都是漫天黄沙。
终于,前方是墩墩山,大漠戈壁之上被称为“阳关耳目”的一座烽燧城墙还立在那里,透着股残败之感。
阿鲁忽的人马就在烽燧城墙的那一面。
胡勒根带了一人驱马上前,奔上了墩墩山,放眼看去,只见极远处的绿洲上搭着帐篷,有数千匹马停留。
很快,有两名蒙古骑兵上了墩墩山,与胡勒根交流了几句。
之后绿洲那边便有小股骑兵向这边而来,举着一杆象征着可汗的旗帜。
胡勒根让人看着对面,自己则驱马回到李瑕面前,禀道:“王上,对面有二十多人过来了!”
李瑕也不摆谱、也不拿大,对面带了二十人,他便也点了二十人,驱马上了墩墩山。
……
到了烽燧城墙前,李瑕翻身下马,迈步上了这千年古迹。
他按着剑,向西面看去,只见那二十余骑也刚刚到附近,为首之人裹着一身黑袍,抬手止住下属,竟是独自一人向这边走来,也没带武器。
风沙太大,李瑕只好稍眯起眼,打量着对方,渐渐有些疑惑起来。
他看得出来,对方这身形……像是个女人。
而且是颇成熟的女人。
终于,等对方走到近前,拉下脸上防沙的面罩,果然是位四旬左右的蒙古妇人。
第一眼,这妇人谈不上美或不美,只有威严。
她神态、步履间给人一种杀伐决断之感,比赵昀、贾似道要有威严得多。
相比起来,赵昀、贾似道在她面前就像少女一般。
她缓缓走到了李瑕面前,没有开口说话。
李瑕先开口,用蒙语问道:“你不是阿鲁忽?”
“我不是阿鲁忽。”黑衣妇人语气淡淡的,道:“但,我才是察合台汗国真正的掌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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