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画出来了吗?”
“我画了幅简略的。”韩祈安道:“工匠的图纸还未画好。”
李瑕接过看了看,道:“到山顶再看看。”
一行人上到山顶,李瑕对照着图纸看了许久,已有了决意。
“营盘便设在此处,如你们所言,往挓口岩山下扩建,再在符江开挖港湾,用以停泊船只。至于防事,不仅需在挓口岩上建瞭塔、起砲,在那边的青岗岭、团山子上也建……”
“明白了。”韩祈安身体不太好,因为爬了山而气喘吁吁不停。
李瑕亲自给他拍着背,道:“就这么定了,休息一会再下山吧。”
“是。另外,墙垣如何建?”
“不建。”
“那若蒙军来了,营房和船只如何守卫?”
李瑕道:“我们有船,蒙军没有,我们远比他们灵活。只要在北面的庆清河与挓口岩之间挖壕沟,限制他们骑兵冲阵即可。”
“可若是……蒙军从南面来又如何?”
“那船只可顺符江而下,有足够的时间进入县城。另外,在挓口岩上储备物资,到时驻军山上,此处易守难攻,可与县城成掎角之势……”
鲍三听着这些,看着山下的茶马场,发起呆来。
下了山,李瑕拍了拍鲍三的肩,道:“你说的不错,我也已照你的办法,依托挓口岩扩建营盘,还有何思虑?”
鲍三道:“小人预想中,该如以宁先生所言,在四周建墙垣。而县尉这般布置,乍听似因为没钱……但仔细一想,远比小人所想更为灵活,小人叹服。”
“确实就是因为没钱。”李瑕道。
鲍三一愣。
李瑕又道:“另一方面,建了墙以后又要拆了扩建,太麻烦了。何况,最好的防守其实是进攻。”
“扩建?”
鲍三心中依旧有不解,只觉一个县城,三五百兵力已是不可能更多,哪还需要再扩建?
李瑕没有再解释,在他的规划中,并不仅只有巡江手。
总之,符江东岸,挓口岩下,废弃的茶马场开始被修缮、扩建,作为庆符县巡江手的营盘。
就在当天中午,韩祈安就已从县衙支了一千贯,购买石料木料,又雇佣流民,开始动工。
许魁扛着一段树干从挓口岩上下来,累得满头大汗。
他是利州人,利州被蒙军占领后,他担心屠城,带着母亲、妻子、儿子南逃。
数年来颠沛流离,眼见川西战事不停,一直逃到了长江以南才觉安心,最后在这庆符县外停了下来。
生计也是难找的,庆符本只是下县,如今商贸又不繁盛。他偶尔有些拉纤的短工,家小又挖些野果充饥。
幸而有个茶马场可以住,勉勉强强能得安生活命。
昨日,许魁见一个年轻官员带着一群民壮围着茶马场不停打量,心里就十分担心会被赶出去。
眼看再有两三月就要入冬,若是避寒之处也丢了,今冬就很难挨过去。
怕什么来什么,那县官果然是看准了茶马场这地方,要占下来用。
但好处是,县衙考虑到临近秋收,没有征用劳役,而是花钱雇用了住在茶马场的流民干活。
这活一天一百钱,算是颇为丰厚,许魁自是愿意干的。
此时,他扛着木料放在校场,擦了擦汗,开始锯。
不远处,有个跛脚的汉子走来,敲了敲木料,向工头交代道:“锯好之后,先将旧屋钉好,今日就得把这些屋子打扫出来,巡江手明日就要入驻,莫耽误了。”
“明白,哥哥放心,耽误不了。”
“那边再建一排号舍,今晚就得将地基挖出来。”
“这般急?太急了吧。”
“是急。愿意做的,晚上加工钱……”
许魁听到这里,忙跑上前应道:“小人愿意做,能让小人做吗?”
“我与哥哥说话,你插嘴做甚?要用人了自会与你说!”
工头一叱骂,许魁连忙要退下。
“慢着。”那跛脚汉子道:“你过来。”
许魁一愣。
“你过来,我腿脚不便。”
“是。”许魁这才上前。
跛脚汉子在他臂上捏了一把,问道:“多大?”
“小人二十四岁。”
“会水吗?”
许魁又是愣了一下,傻乎乎地点点头。
“怕甚?我叫孔木溪,庆符县巡江手。”
“是,哥哥,小人叫许魁。”
“嗯。”孔木溪道:“我昨日见过你小子,做事还蛮卖力。”
“嘿嘿。”
“跟我来吧。”
孔木溪说着,转头就向符江的方向走去。
许魁转头看了看那锯到一半的木头,挠了挠头,还是跟了上去。
“哥哥,这是去哪?”
“跟你说不清楚,到了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