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丹阳道:“‘平天道’人多势众,到处杀豪门,吃大户,三十万之数确实不假。但人数越多,便越难自控,曾傲力大无穷,自比西楚霸王,却也像西楚霸王一般,有战术,无战略,一郡一郡的夺下去,却不事生产,空有大片地盘,却无根基,连粮草的自洽都成问题,只能不断的攻下去,内部更是山门并立,乱成一团,虽然箭指郢城,但以郢城之城高池深,凭曾傲之谋略和平天道之混乱,绝无攻下的可能,敖家掌控朝政,以廪王和朝廷之名义下令勤王,乃是以虎驱狼之策,希望诸侯与平天道彼此消耗。”
夏萦尘看向刘桑。
刘桑道:“我也是一般看法,平天道并无攻下郢城的可能,但敖家想要保存自身实力,于是号召各地勤王。各地豪门对平天道深恶痛绝,已是自发的联成一气,平天道虽然不会马上崩溃,但他们与各大世家豪门几无妥协的可能,且能战而不能治,各地百姓从初始时的全力支持,到现在已经开始逐渐失望,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已无多少前途。”他心知,曾傲就像是他上一世历史中,秦末的陈胜,汉末的张角,晋末的孙恩,明末的李闯,清末的洪秀全,虽然都是影响了整个时代的导火索,但自身局限太大,最终都无法成事。
夏萦尘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应该如何做?”
刘桑道:“这是一个莫大的机会。”
众人同时向他看来。夏萦尘道:“机会?”
刘桑道:“大王子发出檄文,诸侯此刻。必定也是犹豫不决,不知所从。此刻,我们若是尽起雄兵响应无伤殿下,借平天道之势,以‘清君侧’之名攻克郢城,进而扶无伤殿下为王,挟君王以令诸侯,然后以郢城、南原城为根基,号令群雄,不但可以以极快的速度稳定和洲局势。且正合‘尊王攘夷’之道。”
诸将不由得纷纷附和。若是真的能够做到,在座诸位无疑都将成为护国功臣。
夏萦尘亦是心动:“扶大王子上位,挟君王以令诸侯?”
刘桑道:“关键是,时机恰到好处。旧王已死。新王未立。敖家瞒丧不发,已失了大义,平天道之势又正好可用。过了这个村,便没有这个店。”
夏萦尘正要点头,环视一圈,却见殿上众将纷纷赞同,唯有丘丹阳欲言又止,心中一动,沉吟一阵,道:“此为大事,当多番考虑,小心决策。”轻描淡写地将话题引向它处。
散会后,丘丹阳正要离宫而去,一名少女行至他面前,施礼到:“丘大人,公主有请。”
丘丹阳有些错愕,但还是跟着她,来到一处偏殿。
殿中,夏萦尘坐于案后,丘丹阳拱手道:“公主殿下。”
夏萦尘为他倒一杯茶:“先生请坐。”
丘丹阳正坐于席,离案三尺,以示恭敬。夏萦尘看着他道:“驸马于朝上所定策略,不知先生有何看法?”
丘丹阳略一沉吟,道:“公主殿下应当知道,驸马并非独断专行之人,其实在此之前,驸马与我,已经就此事进行过商议。”
“我也知道驸马并非独断的人,”夏萦尘道,“不过驸马话术了得,虽非独断,有时却也会不自觉地带着人,按他的想法走,今日朝会上亦是如此,驸马指出一条堂皇大道,慷慨激昂,令人向往,但具体的操作手段,其实并未触及,只是事后想来,驸马似乎将事情说得简单了。”
丘丹阳道:“战略是大局,具体的手段则是战术,当日驸马定下夺取有翼城,进而攻占南原的战略,谁又能想到如此快便能做到?”
夏萦尘道:“抢占南原之所以能够成功,内有先生之卧底,外有血公主之助力,再加上楚阀自身腐化不堪,就算如此,也曾发生天蜈岭失守,差点全盘尽弃之事。夺取郢都,挟君王以令诸侯,难度比夺取有翼城大上不知多少,先生不妨直接答我,大约有几成胜算?”
丘丹阳道:“若是换作他人,大约连一成胜算都不会有。”
夏萦尘道:“换作驸马呢?”
丘丹阳道:“若是换作驸马,又有公主全力相助,却是至少有三成胜算。”
夏萦尘思索道:“三成胜算……已不低了。”
“对于这般大事,确实已经不低,”丘丹阳道,“驸马不但大局观极强,且行事看似大胆,却步步为营,一环扣着一环,就像夺取有翼城时一般,顺着大局布置巧计,有若疱丁解牛,明明让人觉得不可能做到的事,最后竟能成功。驸马今日所定之策,若是换作他人,几乎无成功的可能,但由驸马来决策,有公主殿下与血公主、丘某全力相助,胜算却不能算低。”
夏萦尘盯着他:“那先生还在犹豫什么?莫非先生不愿再相助我夫君?”
“非也,”丘丹阳道,“丘某之所以在此,既非为侯爷而来,亦非因公主而来,从一开始,便是驸马相邀,丘某多番考虑后做出决定。而驸马今日所定之策,虽然大胆,却颇有可行之处,事先更是全力征求某之意见,士为知己者死,一旦决定下来,丘某必定全力相助。”
夏萦尘缓缓点头,却又道:“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