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全也过来了,不知是自告奋勇来的,还是国君让他来的。
这里厢房多,然而他没待在厢房中,而是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他又担心弄出太大动静影响上官燕的救治,因此走得很轻。
蹑手蹑脚,像做贼。
萧珩看似比他平静,内心却波澜四起。
经历过了生死,世上早已很难有令他不安的事。
顾娇已经成功脱离险境,他此时此刻的不安是来自另外一个女人。
但这很奇怪,不是吗?
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担忧并没有任何用处,他眼下需要做的是弄清楚事情的全部原委,揪出事件的始作俑者以及那些助纣为虐的刽子手。
“张公公。”
他叫住了走廊的张德全,他记得昭阳殿的小太监是这么称呼对方的。
张德全停住脚步,朝萧珩看了过来。
萧珩易了容,此时正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连瑞凤眼也成了丹凤眼。
张德全还真没认出什么。
“你是……萧六郎的药童?”张德全问。
“是。”萧珩说。
“啊。”张德全见萧珩一副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看了看被死士把守的手术室,迈着无声的小碎步来到萧珩的屋子,“有事儿吗?”
萧珩正要开口,一名宫里的小太监迈步走来:“张公公,都尉府的人过来了,想带萧六郎的药童去都尉府审问。”
这是要调查刺杀的事了。
萧珩是易容,进了都尉府怕是要露馅儿,大概率还得受一点严刑拷打,如果他指证韩家世子是凶手的话。
张德全是不干涉都尉府拿人的,毕竟都尉府也是陛下的心腹衙署。
就在此时,一名国师殿的弟子走了过来,正是国师殿的大弟子叶青。
叶青对小太监淡淡说道:“这里是国师殿,有什么事等国师大人出来再说。”
小太监张了张嘴:“可是都尉府……”
叶青长袖一甩,气场全开:“都尉府没资格在国师殿拿人!”
小太监吓得一哆嗦:“是!小的这就去转告!”
小太监快步离开后,叶青与张德全打了声招呼,随后看向萧珩,语气与神色都比方才客气许多:“你是萧公子的药童吧,我叫叶青,是国师殿的大弟子。国师大人为萧公子备了一些药材,你随我过来拿。”
萧珩颔首,与叶青一道出了麒麟殿。
叶青说道:“小师弟们将药草放在藏书阁了,就在前面。”
萧珩道:“有劳。”
二人一道朝藏书阁走去。
叶青忽然叹息一声,说道:“前太女出了这么大的事,整个皇宫都轰动了,虽说前太女已被废为庶人,可到底是几位娘娘看着长大的。天不亮,几位娘娘便请了旨意去太庙祭祀先祖,为前太女祈福。韩世子作为御林军副统领,亦在随行的行列。”
萧珩眸光一动,朝叶青看了过来:“韩世子一直都在太庙?”
叶青点头说道:“是的,太庙在外朝,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前宫。娘娘们要出后宫,自然得有御林军护送,娘娘们一直祈福到午时,韩世子的御林军将娘娘护送回后宫之后才离开。”
他们明明是巳时遭遇的刺杀。
子时,他已经入宫了。
如果其间韩烨一直都在太庙,那韩烨就是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如果方才自己被都尉府的人带走了,当着所有官员的面指证韩烨,那势必会被判定为诬陷。
顾娇与韩烨交了手,林子里的韩烨才是真的。
太庙的韩烨是替身,与他一样使用了易容术。
难怪韩烨敢去亲自刺杀国君请来的大夫。
如果得手,最好。
如果不能得手,他们去指证韩烨,就跳进了这个挖好的大坑。
结果会是扳不倒韩家不说,还可能让太女的伤势成为一出构陷韩家与太子的苦肉计。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
可叶青为何告诉他这些?
是无意还是有意?
“到了。”叶青对萧珩说,“我们进去吧。”
萧珩与叶青一道进了藏书阁。
藏书阁很安静,与叶青身上的平和气质相得益彰。
叶青看上去是个容易相处的年轻人,但又带着一种礼貌的疏离,不至于让人走得太近。
弟子们一一向他行礼:“大师兄。”
叶青客气颔首。
叶青带着萧珩穿过一排排书架,来到自己的案桌前,看着桌上的一个药篓子,说道:“啊,在这里。”
“我来。”萧珩说。
萧珩走上前,拎起那个沉甸甸的药篓子,却不知是不是自己力气太大,不小心碰掉了边上的一个画轴。
萧珩躬身将画轴拾起:“抱歉。”
叶青接过,铺开一看,笑道:“无妨,这是皇长孙的画像,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