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你不是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温元初曾经说的“我自以为是做的事情,在他眼里看来好似都是错的,他一点都不信我”,这一句,又究竟代表了什么?
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凌颂下意识地拒绝,他不敢去想,也不敢问。
他宁愿自欺欺人。
可温元初这副沉默以对的态度,又让他很不舒服。
温元初到底在想什么?
温元初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凌颂气闷道:“我又吃不了,我躺了三天了,医生说只能打营养液喝稀粥,现在不能吃固体食物。”
温元初默不作声地收回手,低声说:“抱歉。”
“你跟我道歉做什么。”
凌颂抢过他手里苹果,往垃圾桶里一扔,躺下背过身去。
身后的温元初无声看他片刻,伸手过去,帮凌颂将被子拉高。
凌颂闭起眼,一句话不想再说。
凌颉从医生那里回来,大致提了还要做几样检查:“如果检查结果都没什么问题,再观察个三五天就能出院了,还好不会又耽误了学习。”
病房里的两个都没吭声。
凌颉看他俩一眼,察觉到气氛不对,没再说什么。
下午张扬他们几个来医院看凌颂,林秋怡那仨也跟着一起来了。
温元初把病房让给他们,去了外面走廊上。
一众同学犹豫再三,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是王子德先开口。
“老大,……你怎么又掉湖里去了?”
凌颂翻了个白眼,没好气:“我这次是见义勇为、舍己救人好吗?你们这副表情什么意思?”
夏朗星嗤他:“旱鸭子还想着救人,差点把自己赔进去,你可真厉害,要不是刚好那会儿开完会了,温元初去找你,你今天还能躺这里嚣张?”
凌颂不想理他。
他知道夏朗星说话不好听,但没恶意,可他就是憋屈,尤其听到说确实是温元初救了他,更加烦闷。
林秋怡推了一下夏朗星胳膊,制止了他更多的胡言乱语,问凌颂:“听说你昏迷了三天,现在好了吗?”
“好了,还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真的啊?”
这下所与人都惊讶了,围着他你一句我一句地提问。
凌颂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最后他郑重声明:“我之前那次落水也是意外,真不是为情自杀,你们以后可别乱说了。”
他就说他怎么可能因为表白被拒就想不开。
那天在小树林里堵温元初,被明确拒绝后,那个混蛋还丢出一句“你不是他”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他气得翘了下午的课,躲在湖边偷偷哭。
落水就真的是个意外,一不小心脚踩空了而已。
以前没有记忆的那个他,果然有点蠢。
姚娜娜先出了病房,温元初坐在外头发呆,她过去他身边坐下,随口问:“跟凌颂吵架了?你的脸色可真难看,一准是你生气着急又把人给骂了吧?”
女生的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温元初沉默不言。
许久才说:“……我骗了他,他好像起疑心了。”
“你总不会是脚踏两条船被他发现了吧?”
“行啦,有什么大不了的,骗了就好好道歉呗,还能有过不去的事情啊?”
温元初没再接话。
这件事情,恐怕很难过去。
凌颂如果知道他就是那个人,还会理他吗?
……只怕会吓得躲到天边去吧。
他不敢说。
他确实是个懦夫。
入夜,温元初留下来给凌颂守夜。
凌颂犹豫道:“我哥留这里就行了,要不你回去吧,明天开学了。”
“你不返校我也不返校。”
温元初丢出这句,说什么都不肯走。
最后是凌颉让步,叮嘱他晚上也要睡觉,别一整夜都干瞪着眼睛,离开了医院。
凌颂已经喝了家里熬好送来的粥,温元初也吃过了晚饭,他去打来热水,给凌颂洗脸擦身。
凌颂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打破了僵局:“温元初,……你不累吗?”
温元初手上动作没停,嗓音淡淡:“不累。”
凌颂心情复杂,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他搞错了?
这个人这么好,这么温柔,他为什么会怀疑他?
帮凌颂擦洗完,温元初打开电视机。
他俩都没看,但房间里有电视里的声音,总算不那么尴尬。
凌颂的脑子还有点晕,躺在床上半梦半醒,回忆那些断断续续的过往片段。
温元初坐在旁边另一张床上看手机。
心神不定,往往都自动黑屏了才按一下,偶尔抬眼,看到的只有凌颂穿着病号服的瘦削脊背。
九点多,温元初关掉电视,轻声说了一句“早点睡吧”,摁黑了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