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演了半天不露脸肯定是不愿意的。
“”沈镌白沉默许久没有讲话。
他的目光在剧本上停留,一行行的场景描述里,白纸边沿用圆珠笔标注了一行小字说明。
字迹潦草,龙飞凤舞。
颇有行草的架势,排列组合在一起很是好看。
但这样的字,除了字的主人,估计也没几个人。
沈镌白倒是认清了上面写的什么。
“女演员要蒙眼睛?”他问。
“”赵小晨一愣,视线顺着他手里的剧本看了看,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到的信息。
疑惑一闪而过,她没在意地继续讲戏,“嗯对,还有一件事比较特殊,就是拍戏的过程里,你需要注意让女演员不看见你的脸。”
“倒不是让你躲着,女演员全程会蒙上眼。”
赵小晨说着,似想起什么,“最好你声音也不要发出来。”
“声音也是带有个人色彩和记忆点的,我不想让女演员留下印象。”
所有可以具像化的东西,都会被附着上恨意。
越是空洞和虚无的伤害,怀玦这个角色的感情就越没有地方落脚。
从而转嫁给和她长相极其相似,却干干净净的云往身上。
“你放心,和你对戏的演员很专业,会带你入戏的,”赵小晨笑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沈镌白拇指和食指捏着薄薄的纸张摩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复杂而犹豫。
半晌。
他合上剧本,“没有。”
赵小晨见他没有拒绝,松了口气,“好,那我再和你讲一讲戏里的情绪和动作。”
因为没有脸部特写,也就好演很多。
她说了几个重点要拍的姿势以后,很快结束了讲戏。
赵小晨转头对王楠说:“给他戴一个耳机。”反正也不拍脸,戴上耳机也方便听指示。
悠长的咯吱声响起——
古制厢房的门被人推开。
岑虞手里的对讲机发出电流音,微微地震动。
赵小晨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岑老师,男演员已经进来,你们可以开始准备了。”
“”岑虞眼睫微颤,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
眼前腰带束缚的很紧,几乎勒到肉里,遮挡地密不透风,没有一丝的光亮。
之前为了入戏前找情绪,她整个人所在檀木床的角落,赤着脚,双臂抱着膝盖,以一种防御的姿势。
空间里安静而静谧。
摄影师只顾着调整镜头。
沉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岑虞撑起身体,动了动,双腿伸直。
布料摩擦发出的声音清晰可闻,透着难以描述的暧昧。
她感受到对方走到床边。
站定。
许久也没有动作。
仿佛是在等待她的允许和指示。
“”岑虞在黑暗里眨了眨眸子,轻咳一声。
“你、你别紧张啊。”她说。
也不知道怎么的,下意识地反而先安慰起对方。
毕竟她才是更为成熟的专业演员,在对方面前不能露了怯。
“”
良久。
对面发出低低地‘嗯’。
声音很轻,听不太真切,透着冷淡疏离,比想象里要清爽干净。
但就这一声,也遭到了赵小晨的反对。
“男演员注意不要出声,”她从对讲机里提醒,“你们先摆好姿势,我找一下镜头角度。”
岑虞理解赵小晨的指示,既然对方不能说话,那就只能她来主导。
“你先上来吧。”她发出允许,扯了扯自己零落的裙摆,想要给他腾出位置,免得压住衣服。
没有意识到在这样的动作里,薄纱如烟的裙摆向上收束,露出小巧精致的脚和一截如藕净白的脚踝。
为了烘托氛围,厢房的吊窗被放下,只有边沿有光线倾泻进来。
室内昏暗。
岑虞的脸很小,锦带覆盖后只剩下半张脸。
即使不看眼睛,依然能从精致立体的五官里,窥见女人极美的长相。
沈镌白凝着她的模样,眸子沉了沉。
比这昏暗的房间更加阴晦。
床板震动。
明显有一个向下的作用力,他上到床榻。
岑虞向后缩了缩,背部抵住后面的床榻边沿。
半包围式的防紫檀架子床,将她围成一个角。
好像是被逼进死路的困兽。
“”
她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嗓子眼里干涩发痒。
明明知道是拍戏,却还是没来由的恐惧。
恐惧和她面对面,看不见脸的男人。
空气里飘散出一股淡淡的烟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