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镌白皱了皱眉,将她脸上阴晴的变化看在眼里,漆黑一团的眸子微沉。
陈思远不情不愿地‘啊’了一声,刚想说什么。
楼下传来岑舒毓的声音,“念念,远远,下来吃饭了——有你们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两个小朋友听到糖醋排骨,互相看了一眼,怕对方抢似的,丢下手柄,噔噔噔地跑出去,眨眼就没了。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而凝滞。
飘窗敞开着,卷进一阵疾风,门被猛地关上。
沈镌白坐在原地,食指指尖搭在手柄上,一下一下地轻敲,好像没急着下楼。
岑虞并不适应这样只有两个人的环境,直接迈步离开。
“所以我们现在,”沈镌白突然开了腔,声音低缓,“是连话都不能好好说的关系吗?”
“”岑虞脚步顿了顿,背对着他,没有回头。
“是。”她冰冷疏离地说。
门被重新打开。
岑虞走了出去,手把在扶手上,窗户和门口形成对流,又是一阵风力,将门用力的关上。
‘砰’地发出一声巨响,好像是她在摔门一样。
房间里,沈镌白盯着大力阖上的门。
半晌。
他垂下眼睫,瞳仁里的光暗淡些许。
“……”
陆淮予从楼梯口上来,听见了声音,目光移向站在门边的岑虞,看出她的脸色不太好。
“发什么脾气呢。”他问,显然是也误会了岑虞在摔门。
岑虞刚想解释是风吹的门,门被重新打开,沈镌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脸上的表情半明半昧,唇角紧抿着,看见了陆淮予,简单的点头示意,然后越过岑虞径直下楼。
岑虞望着陆淮予,耸耸肩,没有讲话。
陆淮予不动声色地打量,察觉出他们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身后脚步声渐远。
二楼只剩他和岑虞。
“基因检测报告出来了。”他说。
“”岑虞倏地抬起眼,眼睫不受控地一颤。
“结果怎么样?”她的嗓音粘稠。
“我没看,你还是自己看吧,晚上回去吗?”
“回。”岑虞说。
陆淮予‘嗯’了一声,“报告我放客房的抽屉里了,晚上我出差,阿姨也不会在。”
岑虞和陆淮予下楼的时候,餐厅里已经坐满,只剩沈镌白旁边空了两个位置。
陆淮予挨着沈镌白坐下,把两个人隔开。
晚饭吃到一半,陆淮予接到医院打来的急诊电话,他给岑老爷子祝了句寿就匆匆赶回医院。
阿姨把陆淮予的椅子撤走,两边匀一匀,坐得宽松一些。
原本一张红木圆桌上挤了十几个人,多出一个位置的空间也没能宽松出多少,反而让岑虞和沈镌白挨得更近了。
岑虞是左撇子,吃饭惯用左手,在不小心碰到一次沈镌白胳膊以后,她默默地把筷子换到右手。
饭局继续。
岑老爷子砸吧了一口白酒,嘴里念叨着要给陆淮予物色几个姑娘,让他去见见。
陆淮予今年刚好三十,之前家里人虽然着急,但也没直接提,但是这会儿却是坐不住了。
不过头上有陆淮予顶着,注意力分不到岑虞这里,她倒是乐得自在,一声不吭埋头吃饭。
换了右手,岑虞筷子用不太好,半天夹不起一块糖醋排骨。
坐对面的小表弟跪在椅子上,伸手去转玻璃圆盘,她好不容易夹起的排骨咕噜掉回盘子。
岑虞挫败地发出一声轻啧。
正准备放弃的时候,身旁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在转盘的边缘。
沈镌白把碗搁到转盘上,单手盛汤,举止动作慢条斯理。
对面小表弟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盘子里最后的一块糖醋排骨。
胖嘟嘟的两只手一起扒拉转盘,转盘依旧纹丝不动。
“”
岑虞装作没看见,趁势重新夹住排骨。
直到排骨颤颤巍巍地掉进她的碗里,沈镌白也盛好汤,收回压在转盘上的手。
沈老爷子砸吧了一口白酒,眯了眯眼睛,“镌白,你旁边坐的就是你岑爷爷家的孙女,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让你教过她写作业呢。”
岑虞排骨咬到一半,没想到突然被提起,差点没被呛到,连连地咳嗽。
“”沈镌白站起来端着水壶,往她的杯子里倒水。
在这一方面,他一贯的绅士。
不管他们私底下是什么关系,长辈面前还是要做做样子。
岑虞边咳边客气地道谢。
直到她缓过劲儿不再咳嗽,沈镌白才开口,“记得。”
偏偏沈老爷子喝了酒,起了兴致,笑道:“是吧,我下午问虞虞,她说不记得,我还以为是我记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