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卓抬起头,向上看。
丽苏的家在一个小山坡上,从外部看,房子又老又旧,木质的房梁霉成了黑色。
周卓三步两步往坡上跑,喊着丽苏的名字,“我来给你送作业了——”
房子里没有人应。
好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个跛脚的中年男人。
男人顶着乱糟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的头发,上面结满了污垢,偶尔有几块地方,头发都掉了,露出了头皮。
他手里拿着瓶白酒,瓶子里的酒只剩下浅浅一层底,来回晃荡。
岑虞猜出了男人的身份,是之前听选角导演王楠提起过的,丽苏的叔叔丽玮业。
丽玮业的身形摇摇晃晃,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嗓音里含着污浊的浓痰。
“吵吵吵,吵什么,搅了老子困午觉。”
周卓悄悄嘟囔了一句什么脏话,好像也挺看不上丽苏的叔叔似的,他用方言怼回去,“瘌痢头,太阳都要下山了,还困午觉呐。”
丽玮业睁开眼,就要抄起手里的酒瓶子朝他扔过去,动作到了一半停住了,他的视线直直地黏在岑虞身上。
“妹妹,你到悬崖村来做什么啊?”他转而用起了平翘舌不算标准的普通话,腔调里油腻而猥琐,“悬崖村上可没有你的相好哦。”
“”岑虞眉心皱得更深,却也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丽苏呢?听说她生病了,我带了药来看看她。”
周卓帮着介绍她,“你不要乱讲话,岑姐姐就是那个资助丽苏念书的好心人。”
闻言,丽玮业‘啧’了一声,好像觉得有些晦气,没有正常人家对帮助者的客气态度,他手掌在脑袋上搓了搓,“丽苏睡觉了。”
他看了眼岑虞拎着的药袋子,“你们把东西留下就行,等她醒了我给她。”
丽玮业的身形高大,挡在了家门口,赶客的意思明显。
“”
周卓本来就只是为了完成老师给他的任务,一点不想在悬崖村多呆,他把斜挎包卸下来,接过岑虞的药,一起交给了丽玮业。
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岑虞没有见到丽苏,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她临走时,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丽苏家的破屋漏瓦。
丽玮业仰着脖子,喝掉了整瓶的白酒,然后将酒瓶往地上一扔。
玻璃瓶咕噜噜地滚动,沾上了脏污的泥。
不知道为什么,岑虞一颗心悬着,惴惴不安。
回去的路上,她脑子里始终在回响酒瓶在地上滚动,擦过石子的声音。
钝涩而冰冷。
走着走着,她停住了脚步,没有见到丽苏人,感觉怎么样都没办法放心。
“周卓,我想回去看看。”
“”周卓抬起头,看一眼天,面露难色,“啊,可是太阳马上就落山了。”回家晚了他妈妈要骂了,而且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会有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
岑虞回过头,望着悬崖村的方向,知道周卓并不想回去,也不好难为他,“不然你先下山,我回去看一眼丽苏,下山的路我也记得了。”
听她这么说,周卓想了想,从悬崖村下山的路总共就一条,也不至于迷路,他说道:“行,那我先下去了,岑姐姐你早点下山,天黑了山路不好走。”
和周卓分开,岑虞重新往悬崖村爬,三步并作两步的,脚程加快了许多。
薄薄暮色里的悬崖村,染上一层玫瑰色,比刚来时更显寂寥萧瑟,就连之前坐在村口晒太阳的老人也躲回了屋子里,不见人影。
她寻着记忆,绕过弯弯曲曲的小路,到了丽苏家。
木质发霉的门半阖着,没有关严实。
“”
岑虞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好像是怕惊惹到谁。
安静的环境里。
有人在低低地哭泣,听不真切。
岑虞心里一沉,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光线昏暗,方方正正的厅堂,正对面贴了一张偌大的关公像,手里执一把长刀,不像是威严凛然,更多的是凶神恶煞,让整间屋子都给人一种压迫感。
破旧的黄木桌上,摆着两盘菜,颜色乌黑,浆糊一样的成团,已经看不出原材料是什么,苍蝇在上面来回地飞。
“”
压抑的啜泣声在进了屋子里后,变得更加明显。
——“叔叔,我不舒服。”女孩的嗓音破碎,透着小心翼翼的忍耐。
男人喘着粗气,语气急切,“没事儿,一会儿叔叔就让你舒服了。”
“”
岑虞迷茫地皱起眉,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到拐角的房间。
房间里是水泥地面,简单的摆件和一张木板床,丽苏发着烧躺在床上,脸颊烧得通红,虚弱得躺着,丽玮业掀开被子,压着她瘦弱单薄的身体。
他的手满是脏污,指甲缝里一圈的黑,摸到不该被碰触的隐秘地带,揉搓赏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