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沃尔顿是绝对没有听说过的,尤其是最为愚昧、从不体谅税务官难处的农民;说是十一月前必须完税,但不管是哪儿的领地,这些农民都总是要拖到最后几天才肯配合。
这就让沃尔顿非常难以理解……雷克斯能影响镇内的镇民,难不成还能影响并不居住于镇内的乡民?
当他心中产生这样的疑惑时,在他心里,有另一个声音也在悄悄萌芽。
就他入城这短短一天半的功夫,他本人亲眼所见的威斯特姆……和他想象中的威斯特姆不太一样。
他以为威斯特姆是凋敝的,混乱的,死气沉沉的。
可他所见的威斯特姆却是充满活力的,生机勃勃的。
走出据点来,看到的镇民,乡民,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像他想象的那样生活在心惊胆战中。
沃尔顿当过多年教会守夜人、见识过无数被邪~教~徒蛊惑的愚民,他当然非常清楚那些走入邪路的人是什么样儿——与常人想象的不同,被邪~教蛊惑的愚民其实并不会表现得苦大仇深,相反,他们会看起来比一般人更积极、自信、乐观,同时又更加暴躁,易怒,容易亢奋,处于一种微妙的、在疯狂与平静之间走着钢丝的诡异状态。
但威斯特姆的人不是这样的。
这里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普通,主妇们为谁家乱丢了垃圾而争吵,摊贩与客人为了一个铜币能买几个土豆斤斤计较,脏兮兮的野孩子们瞪大了眼睛搜寻被人随手放置在角落里的朗姆酒空瓶,年轻的姑娘高昂着头大步走过,得意地炫耀新做的裙子……
和因纳得立人……不,和沃尔顿记忆里的肯亚人,也没有太大不同。
可终究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只是沃尔顿说不出来。
他看到一家子乡民红光满面地从镇政厅大院里出来,又欢欢喜喜地往镇中大道跑去。
沃尔顿站起身,从马丁街的街口往外走了几步,看着那家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从镇政厅里出来的乡民,几乎都往镇中大道方向去了。
犹豫了下,沃尔顿让下属继续盯着这里,自己拉了下鸭舌帽的帽檐,顺着路边走向镇中大道。
没走几步,沃尔顿就发现了乡民们往这条街集中的秘密——
这条街上,部分完成重建的临街建筑,开始开门做生意了。
靠近镇政厅方向的路口处,有一栋将一层全部打通的两层建筑,摆出几十个垫着干草的、装满鸡蛋的箩筐,有个穿着镇政厅文员制服的女人踩着凳子站在店门口,挥舞着手臂高喊:“鸡蛋特卖!一铜币四个!随挑任选!”
听到这个叫价,沃尔顿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鸡蛋什么时候这么便宜了?!
明显,沃尔顿的耳朵没有问题,这家连售货员都由镇政厅文员兼职的鸡蛋店,就是卖得这么便宜……
近百人围堵着这家店疯狂抢购,个别膀大腰圆的农妇甚至还干出霸占住某个箩筐、不许别人挑蛋的事来,气得挤不进去的镇上主妇破口大骂。
如此便宜到不可思议的鸡蛋,还有人不满,沃尔顿就看见有个主妇朝兜售的文员抱怨:“珍妮女士,这些鸡蛋的个头怎么这么小,比昨天米娅女士和雪莉女士在马丁街卖的小了一圈儿呢。”
“别太贪心了,昨天的鸡蛋一铜币三个,现在的是一铜币四个,价钱都便宜了这么多呢!”不等珍妮女士出声,就有人帮腔解释。
“是啊,因为这批鸡蛋个头比较小,所以才降价处理啊。”满头大汗的珍妮女士爽朗地笑着道,“多给一个鸡蛋还是很划算的,味道都是一样的,做汤还是煎来吃都很合适。”
“可还是太小了,这么小的鸡蛋真是没见过,我在乡下的时候喂的母鸡生的蛋可比这个大多了。”抱怨的主妇嘴上说着,手里倒是一点儿也没停,不住把精挑细选出来的较大的鸡蛋往自己篮子里装。
“让一让,让一让,别碰坏了!”
有个健壮的农妇挑选出两大篮鸡蛋,一脸喜气地从店内往外挤,因她动作实在相当粗鲁之故,经过的地方无不怨声载道。
“今天这些乡下人是怎么搞的,这么阔气?平时买他们的土豆,多要指头那么大个儿的添头都要计较半天。”有被踩到裙子的主妇恼火地道。
“你不知道?他们今天有钱呢。你看外面街上那些排队的乡民,都是进镇来卖粮食的。”有热心的镇民解释道。
“卖粮食?不是交农税吗?”这个主妇问出了站在门口的沃尔顿的心声。
“因为雷克斯先生取消了本地税,跟咱们镇上的人口税一块儿取消的。”那个热心的镇民知道得挺多,炫耀地道,“我们家的婶娘在后勤司做活儿,听她说,雷克斯先生用今年最贵时的粮价来收购粮食,没脱壳的小麦一斤四个铜币,大豆六个,连玉米都能卖到一铜币一斤。”
这个已经公开的“内部消息”一说出来,鸡蛋店内的镇民都惊呆了。
卖粮的乡民则是骄傲地挺起胸膛,用狂买鸡蛋的动作来展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