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道:“您,您就别问了,刚刚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见花姬有些迷惑,小青无奈的道:“那,那您跟我来。”
一瘸一拐的领着花姬向外走,旁边晾衣服的一个妇人却跑了过来,在洗衣房中,她对花姬算是不错的,这时就更亲热了,拉着花姬的手,满脸喜色的道:“花姬,以后可别忘了大姐啊”又啧啧,“看这小手,哪是做粗活的人天生娘娘命啊”赞叹不已,好似她颇有先见之明一般,更挑衅的看了小青一眼。别说花姬以后得宠怎样了,就内宅的姑娘们,要说换这洗衣房管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小青也不吭声,现在风头火势,她可老实的不能再老实了。
花姬住的小院实则就在内宅朱墙外,紧邻通往内宅院落铜钉大门,此时大门洞开,几名带刀女侍卫来回巡视,见小青和花姬去了那小院女侍卫都多看了几眼,小青急忙赔上笑脸,花姬却看也不敢向内宅那边看。
“您就在房里等吧这也快晌午了。”小青领着花姬进了小院,就不敢再进屋子了,在院内槐树下,一脸叮咛,就好像大姐姐。
花姬也渐渐觉得不对劲儿了,但她姓子柔顺,也不敢多问,只能听小青的话,目送小青姐离去,就进了屋。
屋内檀香阵阵,她出去的功夫,已经有人来燃了香,而且床上凌乱的被褥都叠得整整齐齐,红幔也用金钩挂起,屏风外的几上,还摆了水果,全不是她走时的光景。
花姬什么也不敢碰,就这样站着发呆,不知道小青姐要她等什么,但她也只能等。
院内终于响起了脚步声,珠帘一挑,走进来一人,花姬立时又惊又喜,正是络腮胡大哥,她昨晚做梦好像还梦到呢。
“络腮胡大哥。”花姬禁不住惊喜的喊出声,喊完才知不妥,俏脸一红,慌忙低下头看着脚尖,不敢再吭声。
叶昭一怔,随即就笑,“这称呼倒也别致,有意思,有意思,哈哈。”
刚刚处理了几桩公事,翻阅陆月亭关于公平党的著作,却是心里一动,陆月亭此人,文理清晰,阐述制度之黑暗颇有一番见地,更极具煽情把戏,号召“全中国受苦的人联合起来,打倒统治者”,这些著作据闻是陆月亭与一位在香港教会工作的公平党人合著,看起来却是已经有了革命党的基本理论框架,甚至超越了驱逐鞑虏的狭隘思想,加之陆月亭与大批公平党人不知所踪,这些人以后,若有人资助,说不定就会成了气候,革命党,那自然也要革自己的命,此事却是轻忽不得,却是要瑞四从现在开始就要多加留意。
对于陆月亭的理论,叶昭并不认同,首先在现时条件下,就算革命成功,还不是天京那几位一般新的贵族阶层荒诞横行,洪仁玕的资本主义治国理论只被他们当了幌子,又哪里会做真了再一个打破一切旧传统旧秩序,对于立国后政策、法治、民生根本没有概念,可不知道要折腾到几时才能再次形成有序社会。何况革命党欲成事,就必然要天下大乱才有良机,这个天下大乱到天下大治的时间,就错失了追赶欧罗巴的最佳时机,这千年百年中国积攒下来的家底都会被折腾干净,就如同前世一般。
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踏踏实实提高最贫困阶层的生活水平,提高创造财富的效率,再逐步实现健康的民意社会,才是正途。
叶昭也相信,没有接下来一百多年的瞎折腾,现今社会有序发展下去,到一百多年后,比之自己经历的后世,中国人会自信的屹立于世界之林。这个自信不等于后世的自信,绝不会如同后世一般形成各种千奇百怪的思想,偏激、盲目自大、自卑媚外充斥其间,所获得的信息渠道不同,教育不同,见识不同,而形成各种片面的世界观。
有时候叶昭也琢磨,就算后世真的明煮,决定某项国策公投,一人一票,说不定会搞得天下大乱,概因后世从没形成一个成熟健康的民意环境,国内国外各种洗脑令人思维混乱。说到底,还是从最根源的不自信开始,从百年前就被播下了种子。
琢磨着这些事,叶昭不由得有些闷闷的,看看时辰到了晌午头,却是想起了花姬,不知道睡一觉好些了没,背井离乡被人当货物般卖来卖去,又在府内多受虐待,可也真够可怜的,可喜的就是小丫头出污泥而不染,保有一颗赤子之心,这点也是叶昭喜欢她的地方。
等进了屋,听到花姬一声“络腮胡大哥”,叶昭不禁莞尔,半天疲累仿佛一扫而光。
“喊我叶大哥吧。”看花姬忸怩的看着脚尖,叶昭笑着说。
“恩,叶大哥”花姬小声叫了一声,还是不敢看叶昭,那清澈的目光令人心慌慌的。
叶昭笑道:“几时醒的”
花姬俏脸一红,摇摇头:“不,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急急的问:“叶大哥,他们没怎么你吧打你了没”
叶昭笑道:“你说呢”
花姬纯真,可不是愚笨,敲了自己脑壳一下:“我真傻,这间屋子,定是叶大哥叫我睡的了,常八爷和小青姐都没提昨天的事,也是叶大哥帮我的,叶大哥,您是府里的贵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