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不暇接,颇有拨开云雾见曰明的畅快。
历代皇族子弟中,才高八斗惊才绝艳者并不鲜见,可景公这般子弟,却听都未曾听过,其见识作为无不透着一股子前所未见之清新之气,仿佛天生就是来涤荡这浑浑噩噩的神州大地。
真乃人中龙凤也。
李鸿章心下叹息,长稽道:“学生只怕才疏学浅,欲学蚊虻振翅,却如何能伴金雀翱翔”
叶昭微微一笑:“这却是要慢慢来看了。”
十三也听不懂公爷同这酸秀才在说什么,只管偷偷瞪李鸿章,心说公爷跟你混一块可坏了,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了有机会非整治整治你不可。
艉楼下的甲板上,熙熙攘攘站满了低级觐见官员以及督抚官员的随从侍卫。
在人群中,一位脸色冷峻的中年武官显得与身旁的人格格不入,他是洋枪队督带吴煦,上海洋枪队乃是苏松太道地方政斧与洋商合力组织的武装,清一色最新英式步枪,兵勇千人左右,不但挑选精锐绿营团勇,甚至还有那些来上海讨生活的落魄番鬼、印度雇佣兵等等组成,旨在保护上海县城以及租界安全,曾经同发匪接过几仗,胜多败少,是以又被称为常胜军,委实是吴淞口上一枝任何人不可轻忽的力量。
吴煦知道,自己多半就不会获得太后召见,而他此来本也不是为此。靠近码头的货仓旁,已经伏下枪手近百人,而跟着他上船的兵勇,虽不能携带器械,却也人人在红缨帽下藏了匕首,此举为何
斩景祥解帝忧也。
皇上密信送到了江苏巡抚吉尔杭阿府上,抚台大人召见时,虽未明言,但吴煦已知帝意,除歼佞清帝侧,乃臣子之本分,九死一生又有何惧
景祥名声动九州,此行就算得逞,只怕自己也会被乱刃分尸,不过青史留名,丹心可鉴。
站在甲板人群中,图穷匕见刺歼佞,吴煦热血一阵阵翻腾,这千古传诵的佳话,就要由自己来谱写。
只是景祥歼贼防范甚严,原来登船之后,一道道守卫极为严密,若想上艉楼,别说自己等人不可,就算去觐见的大臣随从,级别低些的,却也要各个摘帽,甚至头发丝都被检查一遍,果然好个歼诈恶贼。
只是,要如何登上艉楼。
眼见那逆贼与自己近在咫尺,却就是近不得他身,吴煦只恨不得肋生双翅,飞上这火轮艉楼。
“宣洋枪队督带吴煦”艉楼上,突然有沙哑的嗓子拉着长声喊。
吴煦微微一怔,随即心下大喜,这可不那恶贼寿数已到
当下分开人群,来到艉楼金属角梯前,两旁兵勇拦住,吴煦不慌不忙的除帽,亏得自己早有准备,只能等上了艉楼见机行事,夺这恶贼身边侍卫武器行刺。
跟在引领官员之后上了艉楼,沿着悬空的金属梯拐了几个弯,上了艉楼走廊,立时眼前一畅,甲板上人群好似变成了蚂蚁,远方海天一色,金轮生辉。
如此美景,倒也快哉。吴煦心中一笑,却比那风萧萧兮易水寒洒脱许多。
“到了”引领官员突然说。
吴煦微微一怔,却不是去见太后,却见前面走廊栏杆前,正有一名雍容华贵的少年眺望海景,此时慢慢转头,上下打量自己,笑着说:“良辰美景,若刀兵相向,岂不辜负了上苍之德”
吴煦脚底一丝寒意升起,见过此人画像,可,可难道他竟然未卜先知
此情此景,不容吴煦犹豫,暴喝一声,就冲了过去,要将这威名赫赫的歼贼从栏杆上掀下去,想也摔死了他。
“嘭”一道金属门突然被人从里面踢开,吴煦结结实实的同金属门进行了一次亲密的撞击,“当”一声,吴煦头晕眼花,翻栽在地,鼻子酸痛难当,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和鼻血混杂落下,也不知道鼻梁骨有没有断。
叶昭缓步走过来,早有人将吴煦扭翻跪倒在地,头上,也不知道被顶上了多少黑洞洞的枪口。
“吴煦,你可知罪”叶昭淡淡的问。
晃着头,吴煦渐渐清醒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告密,可自己选的都是最亲密最忠心的兄弟,那些出身海盗的番鬼、贪财的印度阿三等等全不知情,又是何人泄密
吴煦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可能,心,渐渐笃定起来,想是自己等人登船时被这歼贼看出了端倪吧
“卑职不知身犯何罪”吴煦大声的喊,“卑职赤胆忠心,对大清忠心耿耿,公爷莫冤枉卑职”
叶昭就笑起来,点头道:“好,好一个赤胆忠心。”摆了摆手。
接着,就见甲板上一阵搔动,上得船的洋枪队员纷纷被人按到搜身,人群不时发出惊呼,自是见到了洋枪队兵勇藏匿的匕首。
“你的人,身上都带着武器呢”叶昭微笑着说。
吴煦心一沉,随即大声道:“卑职等出生入死,身上携兵刃也属寻常,还请公爷饶他们死罪”
叶昭心里轻轻叹息,这吴煦,倒真是条汉子,他自己这般境地还希望能回护手足,可惜了,与自己殊途。
微微点头:“也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