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俄国人的餐馆。”叶昭指了指前方一处已经亮起灯的圆顶二层餐厅,在一栋栋东方阁楼中,显得极为扎眼。
这家豪华餐厅唤作“红磨坊”,在迪化极为有名,纯正的俄罗斯菜,贪图尝新鲜的华人大多来过此处,当然,绝大多数仅仅光顾一次就再也不来了,现今餐厅也在改进菜式,努力迎合本地人的口味。
“嗯,我就想尝尝俄国人的黑面包。”毫无疑问,秦婉君是那种不安分的人,当然,这种不安分,不是指男女之事,而是什么新鲜事,她都想尝试尝试,宫内的电影电话,都曾经令她大开眼界。
叶昭笑道:“你可不许剩下,当年,我吃了半年的黑面包,吃的我都想吐了。”
说着话,两人走向餐厅,台阶上白衬衣背带黑裤的侍应生早跑了下来,眼见这对璧人般的中国先生太太没有帽子外套什么的需要他效劳,两人身后更跟了五六名仆人,侍应生微觉失望,但还是殷勤的在前面引路。
等叶昭和秦婉君进了餐厅,扮作管家的万德全扔给了侍应生十元小费,俄罗斯侍应眼睛放光,连声感谢。
在靠窗桌坐下,要了面包奶酪和土豆汤,叶昭打量四周,餐厅装修的极好,华丽的吊灯映得金碧辉煌的,餐桌上雪白餐桌布和绽放的花瓶也别具匠心。
餐厅客人不少,大多是白面孔的俄国人,中国客人就叶昭和秦婉君一桌。
女侍应卖力的介绍餐厅的特色菜,显然以这个餐厅的装潢和规模,如果只做俄罗斯人生意而没有中国客人问津,早晚要关门大吉。
“这个中国娘们,真够劲儿”旁边桌上响起一阵哄笑,坐的都是粗犷的俄国大汉,看衣着都是那种蓝布衫,应该是工人。
他们用俄语交谈,有奥丁堡口音,显然不会想到坐在这桌的中国客人有人能听得懂。
叶昭蹙了蹙眉头,没有吱声,这些人都是苦哈哈,无谓因为他们败了兴致。
窗外玻璃,突然冒出个漂亮的小脸蛋,眼睛深凹,碧眼高鼻,略显冷峻气质,一个标准的俄罗斯小美女,只是她衣衫有些褴褛,脖子上吊着盛着香烟的木匣子,活脱脱迪化版卖火柴的小姑娘。
跺着脚,俄罗斯小姑娘碧眸希翼的望着叶昭,指着自己的木匣子里一盒盒香烟大声说着什么,玻璃隔音效果极好,听不大清楚她的话。那边守着台阶的侍应生正走过来赶她,秦婉君也见到了,说道:“啊,看把她冻的,真可怜,我买她些物事吧”
叶昭微微颔首,身侧万德全急忙对着窗户外比划,那侍应生犹豫了一下,就放开了抓着小姑娘瘦弱胳膊的大手。
“先生,太太,买盒香烟吧,什么牌子的都有,老刀牌,我才收您五分钱一根。”小姑娘被侍应生领到了叶昭和秦婉君的桌台前,赶紧推销自己的香烟,中国话字正腔圆的,看来只怕就是在迪化出生的,小姑娘挺漂亮的,衣服也洗的干净,就是手上有冻疮,现今都快夏天了,仍红肿肿的。
叶昭对秦婉君道:”你做主吧。”现今看到这种事,他心中并没有什么感觉,他要考虑的不是面前一人十人或是千人百人之境遇,而是帝国亿万子民的福祉,更莫说眼前小姑娘只是外来移民了。
“这小丫头你不认识13号那个老记女的女儿,她妈妈是我的甜心,她也是小甜心,我摸过她的小屁股。“那边污言秽语的一桌声音又大了起来。
俄罗斯小女孩自然听得到,脸通红,眼里射出愤怒的光芒,却不敢回头看。
“你们安静些”叶昭终于忍不住了,用俄语对那桌说了句。
谈笑声戛然而止,那桌蓝布衫的俄国工人立刻没了声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大觉无趣。
然而事情不算完,万德全早就怀疑他们议论自己主子呢,此时坐了实,当下大步走过去,照着刚刚笑声最大的俄国大汉啪啪就是俩嘴巴,骂道:“你们他妈什么东西,敢嚼谁的舌头呢”
整个餐厅都沉寂下来,这几个俄国大汉腾地站起,愤怒的看着万德全,但却没人敢还手,还嘴都不敢,他们只是来中国淘金的工人,虽然刚刚来中国不久,不知深浅,但异域他乡,又怎敢得罪本地人
“这儿的老板呢,报警,报巡捕房,我倒要看看,这几个王八蛋都什么妖精变的”万德全大声的喊着。
餐厅里的俄国人没有一个人做声,懂中国话的侍应想劝又不敢劝,而他们也愕然发现,这位管家这么一闹,又有十几名穿着黑色中山装的小伙子进了餐厅,都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冒出来的。
叶昭无奈的对秦婉君道:“所以我说出宫是千难万难。”倒也不怨万德全,如果他知道有人言语侮辱自己还不作声,那按过去规矩,他也该掉脑袋了。
旁侧,自有侍卫塞给那小姑娘几张钞票,护着叶昭和秦婉君离开餐厅。
回到春宫好久,用了晚膳叶昭正与秦婉君谈论今曰之事,叶昭说起外来移民渐多,该当立法禁止黑工之时,万德全才颠颠的跑来禀告,说是几个人都被送去了巡捕房,自己亮的是宗人府采买处的帖子,绝不会有人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