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自己干甚么
那仿佛周身弥漫着荣贵气息的少年公子,仿佛离你极近,又仿佛是那般遥远,轻描淡写的艹控人之生死,高高在云雾之上,难以揣摩,更不可抗拒。
这是一座典型的十九世纪洋楼,彩色奢华的玻璃,类似教堂的尖阁结构,绿草茵茵的花园,就好像一座浓缩的小宫殿。前厅处那尊洁白无暇的大理石少女雕像惟妙惟肖,宛如随时会活转一般。
铺着红地毯气势宏伟的宴客厅中,长桌上菜肴丰盛,山珍海味鲍参翅肚,八大盘八大碗,零碎碗碟无数,酒是上等女儿红,浓香扑鼻。
杜翰微笑举起酒杯和主人碰杯,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别墅,心说你父子倒也好享受。
主人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四方脸浓眉大眼,倒是极为精神,正是桂中堂的幼子延祜,延祜虽为侧室所生,但前面三位哥哥都在二三十岁时离世,如今桂中堂膝下止有此一子,是以就算皇上,对其也颇为恩宠。
钦使团来上海,延祜也谋了个差,跟在杜翰身边帮办洋务,延祜在苏松太道历练多年,在上海人头极熟,今曰为钦差大臣接风的则皆为中华人物,不是官员,就是上海巨贾。
杜翰话语不多,听着谀辞如潮,并不搭话,听人问询起火炮舰,也不多言,实则心里鄙夷,你们哪知道天高地厚
火炮舰明曰就可抵达上海,杜翰这几年对于外事颇为留心,情知在这东亚细亚一带,三艘百门重炮的火炮舰足可横行海上,虽听闻倭国已经开始步上维新之路,筹备船厂,也准备购进洋舰,但国小势微,还能折腾出花儿来
皇上有了这三艘火炮舰,就等于掐住了南边的咽喉,往珠江口这么一摆,看你景祥还能不能蹦跶就算不强攻广州,时不时轰击一番,你还不得乖乖投降至于说与洋人贸易,你是想也别想了。
有了这三艘火炮舰,可以说现时东亚细亚所有国家的贸易城市,都可以随便封锁,那真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了。
皇上,真是圣明啊。
品着酒,杜翰不由得又摇头晃脑感慨一番。
不过景祥若得着信儿,不知道会搅出什么风波来,不管怎样,这小贼诡诈无比,行军作战就常常出人意外,而更善于用士卒伪作平民浑水摸鱼。
但在这上海,谅他也翻不了天,上海工部局总董罗伯托先生已经承诺动用万国商团的力量来保护钦差的安危,保证这次船舰交接的顺利。
景祥,他又能唱什么戏呢
杜翰慢慢干了杯里的酒。
雪白蕾丝窗帘前,米姆娜用她的红唇轻轻在玻璃上印了一吻,窗外,明月当空,树影婆娑,月光轻轻洒落窗外绿茵草地。
米姆娜是爱尔兰人,却有着一双爱尔兰人很少有的湛蓝色的大眼睛,她是上海工部局戴维斯先生在伦敦认识的尤物,很快就成了戴维斯先生的情人,跟着戴维斯漂洋过海,来到东方这个陌生的国度。
她皮肤白皙细腻,高耸的鼻梁,湛蓝色眼珠勾魂夺魄,此刻穿着一件粉白色连衣裙,露出雪白的肩膀和诱人的幽深乳沟,镶花边的裙裾硕大华丽,拖在红色地毯上。
米姆娜赤裸的双足踩在地毯上,一边踱步一边想,戴维斯这个老头子越来越吝啬了,今天晚上如果再不把自己看中的那件水晶首饰买来,那只有一个办法制裁他,威胁他自己要离开上海回国。
想着那件晶莹剔透的水晶挂链,米姆娜心里就火热,好似被什么烧着了一般,那件炫目的珠宝,已经连续几个晚上都做梦梦到它呢。
“你们是什么人”房外女佣突然发出恐怖的惊叫,接着就唔一声好似被人堵了嘴。
米姆娜吃了一惊,难道有小偷但她并不惧怕,湛蓝色眼珠只是盯着房门,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来自己的公馆偷东西
弯弯的金属门把一转,门被轻轻推开,出乎她的意料,走进来的是一位锦袍中国少年,清秀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的就好像小溪,深邃的又如同大海,令人深陷其间,迷醉不知归路。
出人意外的东方小偷,和想象里完全不同。
“米姆娜小姐”东方少年很绅士的执胸问候,“请您不要害怕,我是您的朋友。”
流利的英文,带伦敦口音,米姆娜更是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你是甚么人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不过米姆娜很快就换了副鄙夷的神色,中国男人,都是卑躬屈膝的下等人罢了。
“我知道您是戴维斯先生的情人。”东方少年老老实实的回答。
米姆娜更是高傲的仰起头,说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难道不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吗你跑不掉的,早晚会被他们抓到,到时候你面临的是绞刑,是绞刑,知道吗你现在跪下给我磕几个头,我就饶了你”她很喜欢中国人磕头的样子。
东方少年微微一笑:“米姆娜误会了,我不是来抢劫小姐的。”
哦米姆娜更是不屑,中国的色鬼,真是不知道死活,凭你们,只配睡下等的中国女人,打主意打到我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