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劝道:“如今正值年关,又天寒地冻了,不利于行军,短时间内这仗铁定是打不起来的,再说了,如今叛军被咱们打的节节败退,龟缩至舒州一隅之地。
舒州境内又多是丘陵山地河川,不利于骑兵纵横冲锋,你的飞羽营估计最多也就是和我麾下的斥候营一样,帮着打探打探消息,还不如乘着这个机会,回去看送老太太最后一程!”
长梧嘴巴张了张,想要拒绝,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就像用兵一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长梧最开始最觉得时候,还觉得可以平叛为重,以家国为先。
可现实徐章劝导几句,叫他心底的坚持松动了几分,徐文的话,直接便瓦解了他心底的最后一丝防线。
大老太太最疼爱的便是长梧这个幼孙了,长梧的大哥长松早早便成了婚,有了子嗣,一直跟在盛维的身边,打理家里的产业生意,日后定是要接盛维的班的。
长梧作为幼子,虽同样是嫡出,却没了那么多限制,是以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读书读不下去了,还是大老太太坐得主,让他去学武艺,盛维便替他找来了好些教头传授武艺,还送他去学兵法韬略。
长梧看了看徐文,又看了看徐章,眉宇间的悲痛仍未散去,最后目光落在桌上的酒碗之上,思虑了半晌,这才艰难的做出了决定,点下了头。
双手捧起桌上深色的酒碗,端到嘴边,仰头一送,直接一饮而尽。
徐章拿起酒坛帮他添满,然后端起酒碗,目视着长梧说道:“风雪交加,道路南行,一路小心!”
三人纷纷端起酒碗,一人一句,然后一饮而尽。
长梧才喝了三碗,便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徐文坐在旁边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徐章将酒坛重新封好,放到一旁,挥袖驱散屋里的酒气,又叫人端来提前做好的火锅,送上米饭。
四人用过饭后,才送长梧出城。
城外早有十个飞羽营的轻骑等在道旁的草棚之下,见徐章等人来了,便赶忙迎了过来。
大雪还在簌簌的飘飞着。
众人都带着斗笠,披着蓑衣,骑在马上。
徐章对长梧道:“到了宥阳,替我在老太太跟前上一炷香,磕三个头,说我公务在身,无暇回去,求她老人家见谅!”
徐文也道:“我也一样!”
长梧点头道:“放心!”
“一路珍重!”
“珍重!”
“你们也小心!”
“驾!”
长梧调转马头,扬起马鞭,一夹马腹,策马而出,身后是个飞羽营的轻骑紧随其后,却都不敢气得太快了。
雪下的很大,徐章等人的斗笠上,蓑衣上都已经附着了薄薄的一层积雪。
天地白茫茫一片,长梧领着十个军士,化作黑点,逐渐消散于这白茫茫的天地之间。
“走吧!”
徐章调转马头,心情略有些沉重,顾二和徐文也都没有说话,三人并肩朝着城里骑去。
将到城门之时,徐章忽然说道:“对了,四哥,等过了年三十,你的斥候营就不要闲着了,都撒出去,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舒州境内各处的叛军兵力、动向都打探清楚。”
徐文郑重的拱手应道:“诺!”
徐章又看向旁边的顾二,顾二道:“放心,这些时日我会抓紧操练,绝不让他们生出半点松懈之心。”
顾二的话,正是徐章心中所想。
······
腊月二十九日,下午。
原本长梧预计该是在二十九日上午抵达宥阳的,可惜风雪是在太大,道路都被积雪给掩盖住了,而且还不好赶路,这才耽搁了半日的功夫。
“将军,顺着这条道再往前十里便是宥阳县城了!”给长梧带路的是个经验丰富的老驿卒,常年往来于这条官道之上,便是有风雪掩盖,也能辨得清方向。
随着逐渐靠近宥阳县城,两侧的景物也逐渐熟悉起来,人烟也渐渐多了,长梧也不担心会找不到路了。
自怀中取出一个荷包,长梧直接冲着驿卒丢了过去。
“这是给你的谢礼!”
荷包才入手,驿卒的眼睛就亮了,银子和铜钱的手感完全不一样。
光是重量,就足有七八两。
驿卒大嘴一咧,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来,眼睛眯的只剩下一条缝了,冲着长梧连连拱手躬身道谢。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长梧一拉缰绳:“这是你应得的,不必谢我!”说罢便打马离去,身后轻骑紧随其后。
大雪在腊月二十七那日便停了,可惜路面之上依旧覆盖着一层积雪,尚未完全化去。
雪化之后,道路更加湿滑难行,便是长梧和麾下轻骑的骑术愈发精湛,也不敢随意策马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