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门附近,悬尸示众,听说秦州知州都被吓病了,每天连觉都睡不安稳,既怕吐蕃人打过来,破了秦州城,又怕那位经略相公发威,直接一刀砍了他的脑袋。
知州衙门里头,前堂大厅之中,秦州知州急的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走来走去,神情紧张焦灼,叫人看着就忍不住捏把汗。
徐章正端坐在靠背大椅之上,手里头端着一盏热茶,正细细的品茗,不见有丝毫着急的模样。
眼见徐章如此,这位王知州不禁着急的问:“吐蕃数万铁骑,已经连续攻城数日了,城中守军损失惨重,城内粮草急剧消耗,城中人心惶惶,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收拾行囊,准备逃离秦州城了。我的经略相公,您就半点都不着急的吗?”
“着急?”徐章斜了这位王知州一眼,淡淡的道:“着急有用吗?着急吐蕃人就能退兵吗?”
“还是王知州有了退敌之策?”
王知州一阵头大,眉头皱成了川字,下颌的那簇鼠尾须都被拽掉了小半,变得稀稀落落,“我要是有退敌之策,还用在这儿干着急吗?”
话音刚落,王知州忽然心中一凛,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看着面色平静如常,没有丝毫色变的徐章,不由得小声问道:“莫不是经略相公心中早有了退敌的良策?”
徐章依旧淡淡的道:“如今城中有存粮几何?”
王知州答道:“就算是加上先前送来的那些军粮,咱们都省吃俭用,那也只够城内军民两月之用。”
地里的小麦还没来得及收,去年的粮食也都吃的差不多了,大户人家还好一些,家家都有余粮,尚且还能坚持,可那些寻常的百姓家,那可就不行了,纵然家中有余粮的,顶天了也只够数月之用。
那些个穷困一些的人家,早就已经断炊了,靠着衙门的接济过活。
如今秦州城内有守军五千,百姓三千,可城外的吐蕃铁骑,却有数万之众。
“若是吐蕃人日日攻城的话,军士们要保存体力,自然要吃饱,可这么一来,城中的粮草,估计就只能吃一个多月了。”
王知州虽然不怎么通军事,可到底是做了知州的人,对于粮草后勤这方面的事还是颇为精通的。
“一月足矣!”徐章自信的道。
“经略相公有何妙计?”看着徐章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知为何,王知州一直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可好奇却还是难免。
徐章却不回答,只道:“时机未到,且容徐某卖一卖关子。”徐章冲着王知州拱手道:“这些时日,就劳烦王知州安抚百姓,尽量收拢粮草。”
王知州忽然想起了徐章初来那阵子,让他四处搜集硝石、硫磺还有木炭以及铁器,还把城里的铁匠都给找了去,在西城那边建了个作坊,整天就听着里头敲敲打打的,也不知在铸造什么兵器。
可徐章不说,王知州也没有法子,他可不敢逼着徐章说,毕竟这位前阵子可还是当朝三品大员,位列九卿之一的大理寺卿,而且还是先帝亲旨册封的永平侯,身份尊贵,又受太后倚重,王知州可不敢在徐章面前放肆。
当然了,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那两具至今还悬挂在城门上的尸首。
天水县乃是秦州治下之县,天水知县自然就是王知州的下属,二人之间还打过不少交道,也算得上熟人。
昔日同僚的尸首还在城楼底下示众,王知州又不是傻子,怎敢在这个时候触徐章的眉头。
秦州城外,吐蕃大营之中。
虎背熊腰,宽额阔面的瞎吴叱坐在首位之上,怀中搂着一个手下刚刚搜罗来的宋人少女,只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如花似玉,娇俏可人。
左右两侧是两排桌案,桌案后坐着的便是各部的头领。
瞎吴叱眼神一动,怀中少女立马惊恐的爬到桌边,提着酒壶拿着酒杯坐回了瞎吴叱怀中,往杯中倒满美酒,不是喂给瞎吴叱,而是送入自己口中,然后再用自己的樱桃小口,软绵小舌,将酒水一点点的送入瞎吴叱口中。
温顺乖巧的好似小羊羔。
品尝着满是少女唇齿芬芳的美酒,可瞎吴叱的脸色却仍不见有半分好转,冷厉的目光扫过左右诸位头领,沉声道:“诸位就没什么想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