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和老太太送到宥阳之后了。
徐章等人离开之前,还不忘把那几个不慎中箭负伤的亲卫给带走。
只给孙平寇留了二十个亲卫,漕帮的汉子依旧会跟着他们一道南下。
船舱之中,明兰并未入睡,披着斗篷,站在窗口,目送着徐章带人上了快船,陆续离去。
周遭声音越来越小,直至逐渐消失,喧闹嘈杂尽去,又复归于宁静。
原本弥漫在空气之中的血腥味,也在寒夜秋风和湖水的洗涤之下,逐渐散去。
船舱里,老太太睡得很沉,徐章只到门口看了一眼,便离开了,房嬷嬷一直守在老太太身边,寸步未离,也不敢闭眼,生怕不知从何处就跑进来一个贼人。
等到厮杀声停止,打斗声逐渐消散之后,明兰出现在房间里,房嬷嬷才终于松了口气。
确定老太太没有被惊醒,明兰也没过多停留,和房嬷嬷小声的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夜色渐深,夜幕变得漆黑如墨,连原先仅有的几颗黯淡但终究还闪烁着散发着光亮的星辰也不知去了何处。
黑压压的夜幕,看的人心里沉甸甸。
半个时辰之后,徐章领着人刚刚回到淮阴指挥营的因地,天空之上便有一道璀璨的电光驱散了黑暗,照亮了整个夜空。
粗壮的闪电如长龙一般,撕裂的漆黑的夜空。
随即便是轰隆一声巨响,突如其来,震的人耳畔一阵酥麻,好似天崩地裂一般,甚是骇人。
然后便是接连不断地闪电雷鸣,借助璀璨的电光,还能看见天空之上不断翻滚的黑云。
滚滚如潮。
指挥营大帐之中,徐章坐在原本该属于钱德顺的主位之上,正在写送往附近指挥营的信件,准备叫人提前送去,叫他们做好准备,整顿兵马粮草,听候调遣。
不想才写了几封信,心绪莫名就有几分不宁。
徐章皱着眉头,叫进来值夜的一个亲卫,吩咐道:“去江边看看,六姑娘那里可有异常!”
亲卫虽然奇怪,却还是立马照做了。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亲卫就回来了,告知徐章江边没有任何异常,船上还有值夜的兄弟在巡逻。
徐章点了点头,搁笔将写好的几封信盖上自己的私印,分别放入信封之中。
却在此时,白光一闪,天空之上又是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倾盆的暴雨落下,徐章心底的不安不仅没有退去,反而愈发强烈。
收拾好东西之后,在狂风暴雨相伴之下,徐章沉沉睡去。
次日寅正时分,只睡了两个时辰的徐章就被生物钟给唤醒了,雨势比起一开始已经小了不少,但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徐章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会下大雨,昨晚留在船上多好。
紧接着又有些担心,心底暗自企盼这场雨千万不要持续太久,免得平白耽误了明兰和老太太的行程。
还耽误了徐章聚拢各州县兵马的进度,给了叛贼更多的时间准备和巩固现在吃下的地方。
根据皇城司传回来的消息,如今叛贼已经停止了继续扩张的趋势,陆续在背面和西面布置下重兵,施行坚壁清野之策,裹挟百姓,大肆搜集粮草。
修筑城防,囤聚重兵而守,在贼人所占据的地方,大肆宣扬教义,收拢百姓,也不发银钱,直接发给田地,一时之间,竟引得无数百姓争相投效,这才短短半个月的功夫,竟然被他们拉起了一支数万人的大军。
虽然都是青壮,但却未经训练,以前大多都只是在地里刨食儿吃的本分农户,顶天了也就是身子骨强一点,可相较于朝廷的正规军而言,威慑力着实不大。
只是几万人的大军,无数百姓投效,这个消息若是传回东京,只怕是不太妙了。
毕竟官家也是要脸面的,朝廷那更是要脸面。
随随便便跑出来一直阿猫阿狗,胡乱许诺一些好处,竟然就把这么多百姓给拐跑了?说好的皇恩浩荡呢?说好的朝廷威严呢?
这事儿若是遍传天下,那些个躲在犄角旮旯里头的阿猫阿狗都争相效仿,人人都站出来振臂高呼,聚拢百姓,裂土封疆,建国称帝,那还得了。
时间拖得越久,对叛贼就越有利,因为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去训练这些个刚刚从农民摇身一变的士兵们。
雨还没停,天也还没亮,徐章已经悉数妥当,在大帐之中演练起拳脚来。
距离卯时还差上半刻钟左右的功夫,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天色微明,徐章正打算通知亲卫准备,等雨势稍微再小一些,天色大亮的时候,就将他的信件送至各地指挥营。
可还没等他下令,辕门处就传来一阵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