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皇后却被兖王那临去时的一眼,瞧的是一阵心惊肉跳,幸而身边的老内侍扶的及时。
看着兖王的背影逐渐远去,曹皇后这才咬牙切齿起来,眼中则是滔天的恨意和愤怒。
“贼子安敢如此!”
曹皇后胸膛急剧起伏,口鼻之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一旁的老内侍赶忙安抚:“娘娘切莫动气,切莫动气,可得保重身体才是呀!”
“官家那边,还得仰仗着娘娘您呢!”
这话一出,曹皇后的身体就跟被人下了定身术一样,直接便僵住了。
随即才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不断起伏的情绪,眼中的恨意和愤怒已经悉数转化为无奈和担忧。
“你说得对,我得保重身体,我还得照顾官家,我还得照顾官家!”
说着便抬手拿帕子擦去眼底刚刚泛起的泪光,迈步朝着福宁殿的正殿快步而去。
身侧的老内侍赶忙跟上。
可心底却满是苦涩。
时至今日,连官家和皇后都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更何况他们这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内侍。
想起那日在垂拱殿之中情形,老内侍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滚,中午吃的那些东西,又翻腾了起来。
那兖王亲手抽出宝剑,将福宁殿内外的所有宫人悉数拉到殿外,当着官家和皇后的面,硬要逼着官家写下禅位的诏书。
官家虽老,然心智却坚,任凭兖王如何威逼,始终不肯妥协。
最后逼得兖王无可奈何,便以福宁殿中所有内侍宫人的性命相要挟。
将宫人内侍们,按着从低到高的地位,一个接着一个刺死在嘉佑帝面前。
福宁殿里里外外,内侍宫人加起来共有四五十人。
兖王亲自提剑,或是刺穿胸腹,将宝剑插入心脏,或是刺进脾胃,狠狠搅动,搅碎五脏,或是挑断手筋脚筋,割开脖颈上的大动脉,叫那些无辜的宫人内侍们在无力的求饶和呜咽声中,逐渐没了声息。
嘉佑帝素来仁善,这不仅仅只是外人对嘉佑帝的评价,嘉佑帝执政数十年来,官员们被抄家的虽然屡见不鲜,可真正被杀头的,却基本上没有过。
除了去岁淮南叛乱的那些叛贼头目。
至于灭人家三族,夷六族,灭九族的案例更是一起也没有过。
四十二个内侍加上宫女的性命,在嘉佑帝的眼前,一条一条的消失。
临死之前,他们的每一句哀嚎,他们的每一声痛呼,他们的每一次求饶,清晰无比的传入嘉佑帝的耳中。
他们脸上的痛处,挣扎的动作神情,尽管心中再不忍,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落入嘉佑帝的眼中,如刀刻斧凿一般,清晰烙印在脑海之中。
在杀到第十三人的时候,那是一个平日里就在嘉佑帝眼皮子底下负责洒扫的小宫女。
不过二八年华,如花儿一般的眼睛,模样也生的颇为娇俏可人,如盛开的花朵儿一般娇艳。
却被兖王一剑割喉,无声的倒在血泊之中。
可若是当着写了禅位的诏书,嘉佑帝又如何对得起将江山社稷托付到他手上的先帝,如何对得起满朝诸公,和全天下数以千万计的百姓。
可在嘉佑帝眼前失去的,确实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正如那个无解的选择题,两条铁轨,一条上面有一个孩子,另一条上面,却有十多个孩子,火车已经近在咫尺,究竟该如何选择。
嘉佑帝心里头比谁都清楚,舍弃一小撮人,避免这个国家落入似兖王这等弑杀无度之人的手中,是全天下百姓的幸事。
定然能够活人无数。
可眼前这么多跳鲜活的条生命······
老内官亲眼见着,嘉佑帝神情复杂,眼神纠结,情绪起伏变换不定,最后喷出一口浓浓的鲜血,倒地昏迷。
而皇后,当时就站在嘉佑帝的旁边,也眼睁睁的看着血泊之中倒下的无数人,看着那个脸上挂着狰狞笑容,手中长剑染满鲜血,如同自低于黄泉之中走出的厉鬼修罗······
没有谁能够比老内官更加清楚,这些时日以来,曹皇后是怎么过来的,双手不停的颤抖,持续了整整三天,一看见肉就想吐,一看见红色就恶心,夜里头守在嘉佑帝塌边,久久不肯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没一会儿却又被噩梦给惊醒。
脸色一日比一日苍白,身体一日比一日差劲,吃不下,也睡不着。
老内官心里头比谁都担心,可太医来看过无数回了,却也没有半点法子。
安神的汤药日日不断,效果却甚微。
······
韩章三人刚刚回到紫宸殿,便被迫不及地的臣工们围了起来,询问嘉佑帝和曹皇后的近况,一时之间,文武百官,心思各异。
兖王开始逐步放松对汴京的管控。
先是解了城中的戒严,随即汴京各门也被逐渐打开。
大街之上往来络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