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谈之事尚未有定论,先夏王和夏王妃等人的问题,自然免不了要给和谈的事儿让步。
皇宫大内,曹太后的寝殿之中。
脸色阴沉如水的曹太后用力的攥着扶手,地上已经躺着好几只杯子碟子茶盏什么的,都已四分五裂,溅了一地的碎瓷片。
曹太后正在气头上,旁边的内侍女官们,莫说是上前打扫了,连一口大气都不敢穿,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触了曹太后的霉头。
若是以前,旁边的李内官也就上去劝了,可自打先帝去了之后,曹太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性情大变,那几个不长眼的,现如今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稍微惜命些的,那个还敢冒头。
忽的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大殿内的宁静。
“启禀大娘娘,曹侍郎在殿外求见!”
曹太后阴沉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几分,轻轻嗯了一句,旁边的李内官见状立马站了出来,喊了声“宣”。
不到片刻,一声大红官服,头戴官帽的曹国仁便到了曹太后跟前,恭敬的拱手行礼问安。
曹太后屏退左右,只留下一个李内官在身侧伺候着,这才对曹国仁道:“可知我唤你来所为何事?”
曹国仁再度拱手行礼,微微躬身,说道:“可是为了前几日朝会之上提及的先夏王封号之事?”
作为靖安侯府未来的继承人,曹国仁的心智成熟,聪慧也不逊于旁人,这也是为何曹太后要把他从太原府调回东京的缘故。
“你怎么看?”都是自家人,曹太后也没搞什么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
曹国仁面色未变,抬眼瞥了一下曹太后,目光透着几分犹豫。
“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不用忌讳!”言下之意李内官是值得信任的自己人。
“姑母,此事怕是不好阻拦!”曹国仁也不叫大娘娘了,直接唤起了姑母。
曹太后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怎么不好阻拦,我大宋以礼治国,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一个理字。”
“官家早已过继到了哀家和先帝的名下,和夏王府再无半点干系,这是告了天地,禀了祖宗的,焉能再改!”
曹太后气极,语气之中难免带上了几分怒意。
曹国仁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此事若是放到寻常人家身上,自然没得更改,可······”
曹国仁脸上露出无奈之色,此事确实颇为棘手。
“先帝驾崩不过三载,他们就把先帝的恩德全都忘了么?”说着说着,原本气极了的曹太后眼中竟带上了几分泪光。
越说心里越觉得难受,对于亡夫的思念之情也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顿时就泣不成声了。
眼看着眼前这个手握朝廷大权,现如今已经是全天下权势最大之人此时此刻竟拿着帕子不停的擦着眼泪,思念着已经故去三载的亡夫的自家姑姑,心情愈发复杂起来。
“其实最关键的,还是看官家的态度!”
曹太后哭声骤止,瞪大了眼睛看着曹国仁,眼珠子转溜了几下,目光中带着意外。
右手捏着帕子,左手刚刚抬起来,准备让旁边的李内官把自己扶起来,可看着面前的曹国仁,曹太后却又忽然将手放下,眉头微锁,疑惑的问道:“此言何意?”
曹国仁道:“姑母,朝堂上百官们为了这事儿吵成一团,争的面红耳赤,可咱们那位官家······”曹国仁神情一变,嘴角微扬,似有几分自嘲:“却仍旧一言未发,稳坐钓鱼台,如此行径,侄儿是怕,咱们这位官家,和姑母未必是一条心呀!”
“住口!”话音刚落,入耳的便是曹太后的一声呵斥。
伸手指着曹国仁,曹太后厉声道:“你是臣子,岂能如此出言不逊,擅·······”
“姑母!”曹国仁却顶着曹太后的呵斥,躬身拱手,行礼道:“侄儿是臣子,却也是姑母的亲侄儿,侄儿知道这话有些大不敬,若是在外头,侄儿是万万不敢吐露一个字的,可在姑母这儿!”
曹国仁话音一顿,抬眼看着曹太后,道:“侄儿只是不想让姑母受人蒙蔽,被蒙在鼓里!请姑母明鉴!”
旋即伸手拉开外袍前下摆,双膝一曲,跪倒在地,拱手行礼伏地叩首道:“微臣出言不逊,冒犯了官家,微臣愿领责罚,请姑母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