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大人造访我宣城,有何指示”
范伸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衙差。
知县心神领会,忙地屏退了屋内的人,只剩下三人了,范伸才缓缓地道,“陛下的口谕,本官前来会两个人。”
那知县一听到“陛下”二字,瞬间跪在了地上。
这也是范伸此次来江南,皇上交代的第二件大事,范伸直接问那知县,“薛员外在何处?”
知县一愣,疑惑地问,“薛员外?大人可知他犯了何事”
范伸没答,眸子抬起头,沉沉地直直落在了那知县的脸上。
知县脊背一凉,赶紧埋下了头,紧张地道,“大人先在这歇息会儿,下官这就去请人”
知县说完,便走出了屋子。
急急忙忙地下了两个台阶,差点就摔了个狗吃屎,等走出了大堂,却是神色慌张地唤来了一人,“赶紧去通知朱侯爷,人已经来了。”知县的额头生了一层薄汗,脸色苍白地道,“告诉朱侯爷,范大人是奉旨前来带人”
早在那丫鬟落到了范伸手里,朱侯爷就已经传信给了知县,知县昨儿才将人转移出来。
今日范大人就来了。
还是奉了圣旨,知县心头怎能不怕
知州府,惠安寺的两场火|药,损伤的都是朱侯爷的人。
知道范伸已离开了惠安寺后,朱侯爷没有一刻耽搁,一路马不停蹄地开始追,沿路却不见他的任何踪迹,一直到了宣城,含香楼才有了消息。
到了后,还是来晚了一步。
花楼里适才被范伸打听的那位姑娘,跪在地上,颤颤抖抖地将两人的特征汇报完,知县的人便来了,“侯爷,人在县衙。”
朱侯爷一愣。
倒没料到,他会送上门来找死。
朱侯爷转头就往县衙赶,出了花楼,知县的人又才跟在身后,悄悄地汇报道,“范大人此次前来,是奉了谕旨”
朱侯爷身子一僵,脚步顿在了那。
谕旨
朱侯爷的脸上的神色慢慢地变了颜色,眸子里的一抹恐慌浮上来,又被腾腾升起来的怒火压了下去,他早就同她说过,那两人留不得,死人的嘴才最牢靠。
可她非不听,说陛下对那两人尤其孝敬,若是突然死了必定会生出怀疑。
先前范伸在知州府,同他谈判时,话里话外就已经透露了出来,他来江南寻那个丫鬟,是陛下的意思。
朱侯爷那时还有几分侥幸,想着陛下不过见自己突然来了江南,生性多疑罢了。
如今见其居然下了密旨,让范伸来了宣城找那两人,心头所有的侥幸便被粉碎了个精光。
很明显,陛下已经生出了怀疑。
朱侯爷脑门心上的青筋一瞬暴了出来,只觉这一切正在慢慢地开始扩大,一点点地超出了自己的掌控,朱侯爷双目一红,咬牙吩咐那人道,“通知知县,杀无赦。”
朱侯爷说完,并没有去县衙。
翻身上马,匆匆地赶去了另一个方向。
两个二十几年前就该死了的人,只因他一时脑子糊涂,听了那妇人的话,活在如今,终于成了一桩麻烦。
三刻之后,朱侯爷的马匹停在了一处庄子外。
姜姝的身子,紧紧地贴着石墙。
这一个晚上,跟着范伸又是跳窗又是跳墙,去了一趟县衙,连一盏茶都没喝上,便被范伸拉了出来,先是跟上了县衙的一位衙差,回到了花楼。
后又跟着朱侯爷跑了这一路。
忙乎的程度,是她往常半年的量。
此时见朱侯爷刚进了一处庄子,严二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拔了腰间的剑便紧跟而上,霎时里面便传出了铺天盖地的刀剑声。
姜姝脚尖一转,正欲上前,被范伸一把给摁在了墙上,“等我。”
姜姝没再动。
看着范伸轻轻地撩起了衣摆,抽出了缠绕在腰间的一把软剑,平静地踏了进去。
不过瞬间,身后的庄子仿佛被掀了个底朝天,刀剑声响在耳畔,声声致命,每一招都拼得你死我活。
姜姝绷得笔直,闭上眼睛,竖起耳朵仔细地去辨别着里头的声音,即便自己有功夫在身,也不代表,她就不怕这样的刀光血影。
时辰一点一点地流失,姜姝心口也不知不觉地提到了嗓门眼上,不由又生了恍惚。
这就是大理寺卿的日子吗。
刀尖上讨日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自己图的是一份安稳的日子,范伸他图的又是什么呢
良久之后,身后突地亮起了一道光,几声巨响从里传来,严二先带着一人出了庄子,姜姝下意识地往里望去,胳膊便被一只手紧紧一攥,直往跟前的马匹上跃去。
清风迎面扑来,夹杂着一股血腥味。
姜姝动了动微微偏过头,便见自己那白色锦缎的衣袖上,一团暗流,如同正在绽放的一朵花儿,慢慢地晕了开来。
姜姝轻轻张了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