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酒色财气样样俱全,自然就病了。
以上是全文的论点,接下来的篇幅,是论据,描述了万历同志在喝酒玩女人方面的具体体现,逐一论证以上四点的真实性和可靠性,比较长,就不列举了。
综观此文,下笔之狠,骂法之全,真可谓是鬼哭狼嚎。就骂人的狠度和深度而言,雒于仁已经全面超越了海瑞前辈,雒遵同志如果在天有灵,应该可以瞑目了。
更缺德的是,雒于仁的这封奏疏是十二月(农历)底送上去的,搞得万历自从收到这封奏疏,就开始骂,不停地骂,没日没夜地骂,骂得新年都没过好。
骂过瘾后,就该办人了。
万历十八年(1590)正月初一,按照规矩,内阁首辅应该去宫里拜年。当然也不是真拜,到宫门口鞠个躬就算数。但这一次,申时行刚准备走人,就被太监给叫住了。
此时,雒于仁的奏疏已经传遍内外,申先生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不用言语就进了宫。看到了气急败坏的皇帝,双方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对话:(以下言语,皆出自申时行的原始记录)
万历:先生看过奏本(指雒于仁的那份),说朕酒色财气,试为朕评一评。
申时行:……(还没说话,即被打断)
万历:“他说朕好酒,谁人不饮酒?……又说朕好色,偏宠贵妃郑氏(即著名的郑贵妃),朕只因郑氏勤劳……何曾有偏?”
喘口气,接着说:
“他说朕贪财……朕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财皆朕之财!又说朕尚气……勇即是气,朕岂不知!人孰无气!”
这口气出完了,最后得出结论:
“先生将这奏本去票拟重处!”
申时行这才搭上话:
“此无知小臣误听道路之言……(说到此处,又被打断)”
万历大喝一声:
“他就是出位沽名!”
申时行傻眼了,他在朝廷混了几十年,从未见过这幅场景,皇帝大人一副吃人的模样,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这样下去,恐怕要出大事。
于是他闭上了嘴,开始紧张地思索对策。
既不能让皇帝干掉雒于仁,也不能不让皇帝出气,琢磨片刻,稀泥和好了。
“他(指雒于仁)确实是为了出名(先打底),但陛下如果从重处罚他,却恰恰帮他成了名,反损皇上圣德啊!”
“如果皇上宽容,不和他去一般见识,皇上的圣德自然天下闻名(继续戴高帽)!”
在这堆稀泥面前,万历同志终于消了气:
“这也说得是,如果和他计较,倒不是损了朕的德行,而是损了朕的气度!”
上钩了,再加最后一句:
“皇上圣度如天地一般,何所不容!”(圆满收工)
万历沉默地点了点头。
话说到这,事情基本就算完了,申时行定定神,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他决定趁此机会,解决此事。
然而他正准备开口,却又听见了一句怒斥:
“朕气他不过,必须重处!”
万历到底是年轻人,虽然被申时行和了一把稀泥,依然不肯干休,这会回过味来,又绕回去了。
这事还他娘没完了,申时行头疼不已,但再头疼事情总得解决,如果任由万历发作胡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这关键的时刻,申时行再次展现了他举世无双的混事本领,琢磨出了第二套和稀泥方案:
“陛下,此奏本(雒于仁)原本就是讹传,如果要重处雒于仁,必定会将此奏本传之四方,反而做了实话啊!”
利害关系说完,接下来该掏心窝了:
“其实原先我等都已知道此奏疏,却迟迟不见陛下发阁(内阁)
惩处(学名:留中),我们几个内阁大学士在私底下都互相感叹,陛下您胸襟宽容,实在是超越千古啊(马屁与说理相结合)。”
“所以以臣等愚见,陛下不用处置此事,奏疏还是照旧留存吧,如此陛下之宽容必定能留存史书,传之后世,千秋万代都称颂陛下是尧舜之君,是大大的好事啊!”
据说拍马屁这个行当,最高境界是两句古诗,所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在我看来,申时行做到了。
但申先生还是低估了万历的二杆子性格,他话刚讲完,万历又是一声大吼:
“如何设法处他?只是气他不过!”
好话说一堆,还这么个态度,那就不客气了:
“此本不可发出,也无他法处之,还望皇上宽恕,容臣等传谕该寺堂官(即大理寺高级官员),使之去任可也。”
这意思就是,老子不和稀泥了,明白告诉你,骂你的这篇文章不能发,也没办法处理,最多我去找他们领导,把这人免职了事,你别再闹了,闹也没用。
很明显,万历虽然在气头上,却还是很识趣的,他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