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留学生们是举办欢送会,为乐景回国践行时,他说什么也要给他们打个六折。
“回国,回国好啊。”他激动的满面红光,眼中浮现动情的晶莹,“现在国内刚刚起步,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有你们这些大学问家在,咱们一定可以很快赶上来的。”
来自同胞的朴素的爱国之情总是那么让人动容,乐景他们此时心里都暖暖的。林叶也越发觉得自己回国果然是正确决定。
老板起了谈性,忍不住追忆自己的多年未见的家乡,却被一道阴阳怪气的男声打断了,“哟,我当这是谁呢?这不是黎望旌吗,你都要被学校开除了,还有心思来这里喝酒啊?”
乐景的目光越过老板的肩膀,正好对上刘仁美讥讽的目光。
老板惊愕偏头,看向背着手大摇大摆走进来的刘仁美,“您是?”
“我是他的教授,那边那位,曾经是我的学生,他是哥大有名的败类,我已经打算把他开除,清理门户了。”刘仁美幸灾乐祸的看了乐景一眼,摆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老板,你可不要被他骗了,这小子有奶就是娘,你就不应该给他打折。”
老板惊愕的目光在两个人脸上流转,明显已经被刘仁美的话给说糊涂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叶气得脸都红了,一向文雅的他此时都有想要问候对方全家的冲动。他虽然知道,刘仁美特别小心眼儿,睚眦必报,但没想到他为人能这般下作,真是欺人太甚!
其他给乐景送风的同学也同仇敌忾,纷纷对刘教授怒目而视。
乐景摁住了一个想要冲出去和刘仁美那厮论道论道的同学,言简意赅对老板解释道:“刘教授是果党的御用文人,我想回国,他就开除了我,还嫌不解气,就跑过来继续骂我了。”
“一派胡言!”刘仁美勃然大怒,“我一向客观中立,从来不是任何党派的御用文人!明明是你在课堂上......”
“那我敢问刘教授,”乐景站了起来,不耐烦的打断了刘仁美的车轱辘话,“您认为tw比大陆皿煮自由吗?”
刘仁美仰起头,傲慢道:“tw政体的优越性无需多言,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到......”
“放你娘的狗屁!”老板暴跳如雷的打断了刘仁美的话,声音如疾风骤雨,噼里啪啦砸到他身上,“果党都烂到骨子里了,还屁的皿煮自由!老子族里三个兄弟,都被强拉了壮丁,现在生死不知,去你m的皿煮自由!你给老子滚!这家店不欢迎你!”
刘仁美大惊失色,嘴唇颤抖,脸色青青白白,明显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中餐厅老板竟然敢大庭广众之下辱骂他这个大教授,还要赶他出去。
老板见他不走,气的一手操.起了臭烘烘的拖把劈头盖脸向他糊去,“滚滚滚,你听不懂人话啊,还想让我八抬大轿抬你出去吗?”
刘仁美气疯了,臭烘烘的拖把险些让他熏得昏厥过去,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受此奇耻大辱。
“你这个小瘪三,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哥大教授,拥有博士学位,是文化大师,你竟敢这样羞辱我,我要报警把你抓起来!”
“报警?行啊。”老板放下拖把,中气十足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洪门弟子陈三,有种你就让警察过来抓我,老子要是跑了就是你孙子。”
洪门两个字一出,刘仁美脸色立刻变了。这个华人最大的黑暗势力,在全世界那都是大名鼎鼎。刘仁美登时像暴雨下的落汤狗,浑身的嚣张气焰顿时被浇灭了,表情看起来有点狼狈。
竟然是洪门弟子!他怨毒的瞪着黎望旌,恨不能用目光将他千刀万剐。这小子运气未免太好了吧!不过洪门弟子又如何?这里是美利坚,洪门......就算是洪门也不能杀人越货吧?
所以他强撑着气势,色厉内茬道:“你们给我等着!”
望着刘仁美仓皇跑走的背影,老板不屑的笑了笑,转身又对乐景和蔼可亲说道:“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对,我十三岁跟着我大伯下南洋......”
留学生安静如鸡,静静听hei帮大佬讲那过去的事。
……
乐景提着行李箱,出现在纽约机场时,忍不住有些唏嘘。
1872年8月11日,他和飞鹏,卿卿,还有其他27名留美...幼童,从上海出发,背井离乡,别亲离友,枕风踏浪,越三万里重洋,花十多年时光,只为了偷师美利坚,学成报国救国。
1892年的秋天,在飞鹏离去后,他又和卿卿坐船离国,而后颠沛流离数年,至死没能踏进祖国大陆一步。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58年。此时回国,再也不用坐半个月轮船了,他只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就可以了。
现在,马上就是建国一周年了,他即将在美国坐上回国的飞机,带着他四世为人的积累,建设百废俱兴的新中国。
冥冥之中,好像画了一个圆。第一世,他是背井离乡的游子,这一世,他是叶落归根的追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