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一步踏入磨刀堂。
就恍如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不再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石制建筑,而是一座刀林,一片刀海。
四面八方映入眼帘的,石头上面有着无数刀痕,每一道刀痕上面,都有着精妙绝伦的刀意。
而在天光交错,锋锐绞缠着的刀影之中,有一个人正在舞刀。
只见刀影,不闻刀风。
看着像是虚幻,但杨林知道,这其实都是真实。
只不过,那刀快到一定地步,也锋利到一定程度,就连空气都反应不过来,已经被切割成了两半。
天仙乘风,霞雾云影,意态万千,精妙绝伦……
杨林自问看过无数刀招,也练过各门各派的刀术。
但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人舞的刀,的确是闻之未闻,见之未见。
已经从刀技上升入道的境界。
他舞的不是刀。
是寂寞。
明明是粗犷的石屋之中,一个高挑俊雅的中年在舞着刀,不知为何,杨林就是会想起仙鹤起舞,天边流云。
一股子不类生人的气机,让人几疑梦幻。
“靠山王,你觉得我这刀法如何?”
一个声音虚虚渺渺传来,不像是两大势力的首领在交谈,仿佛是求道途中的道侣在印证道路。
宋智、宋鲁、宋师道、宋玉致等人在外静静等着,闻言面色就微微有些变化。
尤其是宋智,面上就露出忧色来。
他比谁都明白。
每当大兄这么问话,执着于刀招优与劣的时候,其实是他的战意被挑起了,想要印证许多东西。
说白了。
他想打架。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这在两个势力联合,或者融合的当口,可千万不能出现什么变故才好。
他还知道,只要自家大兄打发了性子,那可是六亲不认,无情唯我,谁都拦不住的。
宋智转头看了一眼自家兄弟和山城高层,心里百感交集,想要开声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长叹一声。
他虽然实际上掌控着山城的大小事情,也是宋阀的智囊。
但实际上,他就算做了一百件,一千件事情,都抵不过大兄随意张口一句话。
这里,说话算数的从来都只有一个人,永远也只有一个人。
‘只希望,靠山王能念着玉致的面子上,不去针锋相对吧,至少,不能伤了和气。’
宋智刚刚想到这里,就听到磨刀堂里传出一声轻笑,笑声中带着丝丝揶揄:“老爷子,依我看,这刀法一般得很。”
声音一入耳。
堂外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
连宋玉致的脸色,也变得雪一般白。
杨林一句话出口,却也不准备藏着掖着,又道:“本是人间客,何来天上刀?无论是剑是刀,太走极端,或许得其精,但很难得其博。
天道高广,又岂止一柄刀可以道尽无穷奥妙的?”
杨林在进入岭南地界之前,就开始思索要如何对待宋阀这个庞然大物了。
如隋朝之时的敌对,当然不可行。
杨坚当初派兵打了数次,也没能把这片地盘打下来,反而损兵折将,大损威风。
只得自主自为的封了宋缺为谯国公,算是遮羞。
但是,宋缺连一次也没上朝见过那位皇上,当朝廷不存在一般的,也不交税,也不称臣。
这种情况下。
就算是自己一统天下了,岭南的形势也不会变化。
想要真正拿下这环境极为复杂的烟瘴之地,只能是动用大军攻击,那就要准备拿人命来填。
就算是打下来了,得到的也是一个残破离心的岭南。
那有什么用处?
当然,像原本发展之中寇仲那样求着捧着,把岭南当做联盟者来对待,也不是不可以。
宋缺把宋玉致派去江都,很可能就是有着这么一个意思。
他甚至,还想着以后得个镇南王的名号。
虽然表面上是臣服于大一统的王朝,实际上,这片大地,仍然是国中之国,与隋朝还在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那自己折腾来折腾去的,又有什么意思。
千古一帝的名头,不但李世民想要,自己也是想要的。
一个名义上统一,实际上割据的势力,对一个国家一个帝王来说,其实是一种耻辱。
关系到自己的秘技称号,料敌从宽,杨林准备把事情做得更完美一些。
所以,他不攻打,也不结盟,而是威慑。
就像做生意一样,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讨价还价不是。
你觉得你不可或缺,你觉得你至高无上,那么,我就告诉你,其实,你并没有那么重要,也没那么强……
不把宋缺的傲气打灭,他就算说自己能杀死宁道奇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