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耳聪目明,看着离得还远,早就听清楚了四周细微的各种议论,微微一笑,心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这府邸看起来雄伟精致,在天眼之中,却是诡谲难测。
尤其是,前院那一口八角古井之中,更似有阴风怒嚎,佛光阵阵偏又阴气森森。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路数。
而先前长史董卫和,一路捧高自己,说是什么皇恩浩荡,天命护身,就算宅子里有着什么不妥,也断然影响不到自己。
话是说得轻飘,但这种言辞无非就是把自己当做苦读诗书,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来哄。
直当自己是楞头青啊。
明知道这刺史府里有着诡异古怪,还要莽乎乎的直接住进去?
当然,他是打算直接住进去,不是因为莽,而是因为根本就不在意。
但是,董卫和这种做法,就是其心可诛了。
听到这位董长史刚刚被狗妖吓得失声,现在又精力十足的叫冤叫屈,杨林皱眉,“呱噪!”
立刻就有一个士卒领悟到他的意思,舞起蒲扇般大小、满是老茧的手掌狠狠的抽下。
只是抽得几下,就把董卫和满嘴牙都抽掉了,打得他脸颊肿胀嘴歪眼斜,只懂得细微哼哼,再也说不出话来才罢手。
杨林点了点头,又看向州司马陈林,这位风评不太好,沉迷风月不理政务的落魄中年,笑道:“虽然并不是很必要,但本公还是要承司马的人情,先前的提醒,本公心领了。”
从城门口直到刺史府大门,他注意到了,这位司马,曾有五次不经意的把折扇扇面。
借着各种遮蔽,也让自己看到了上面墨迹淋漓,铁划银钩的字迹,“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是的,扇面上写着这句诗。
次数多了,杨林看在眼里,疑惑就升起。
他好歹也算是经历过数个世界,接触过许多文人士子,看过许多书籍和经典,这句诗的出处还是记得的。
出自屈原的《山鬼》。
州司马明面上是呈献给自己看一句旖旎诗句,暗地里,当然是在提醒自己其中有鬼。
他也许是怕报复,也许是看出了别驾陈公礼其实不是人,不敢正面站出来,心意却是到了的。
而且,陈司马和郡守吴应山,是两个行大礼参拜的,见礼的时候十分恭敬。
别看这礼数是小事。
新官上任,定下主从,首先就从礼开始。
名不正,则言不顺。
唯“名”与“器”不可假人。
古人都说得很清楚了。
你连礼数都不周到,心里想什么还用猜吗?
事实上,当那狗妖孤注一掷,想要吞吃自己这个刺史大人的时候,司马陈林眼神是惊慌的,而郡守吴应山那个大胡子,却比自己的亲兵速度还快,手按到腰间刀柄之上。
脚步轻灵,潜到了自己的身边,就要挥刀拦截。
只不过,他的刀只出了半截,狗鼻子已经被自己抢先拦在三尺开外,对方然后又收刀回去了而已。
杨林清楚的看到,吴应山身体里面真气轰鸣着,四周天地元气也跟着齐齐一震。
这位显然也是达到三阶。
虽然是初入,但是也算是一个强手了,担任州治所郡守绰绰有余。
这位应该是一直受到文官压制。
来迎接自己的时候,是抱着一些希望过来的。
他身后几个兵卒衣甲不全,看起来就有些寒酸。
江州情况如此惨烈,民生艰难,明明应该担起重任的郡县武官,竟然如此落魄,也难怪数县治安全都变得一塌糊涂。
当然,对人事的种种判断,全凭杨林的自由心证,只是感觉而已。
他不敢保证自己或有疏漏,但是,自己又不是什么完美的圣人,犯错了又如何,事后纠正就是了。
当下,把明面上的刺头剔除掉,保证治所运转起来就是,这些狗皮倒灶千头万绪的事情,来日方长嘛。
李清和李彪两人离开的时候,明面上,他大声吩咐两人查清情况,斩杀祸患。
暗地里,他运转真气,在别人听不到的层面,传音入密嘱咐了几句,让他们两人只是查探清楚,万万不可硬拼。
彭泽和都昌两县的情况已经十分糜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没能找到事情的源头,尽量不要激发矛盾。
若是他们鲁莽行事,恐怕没有解决妖鬼入侵之事,恐怕还会造成想不到的后果。
或许,连李清和李彪二人都有危险。
这两人说起来是英国公府的家将,是小公爷李无定的亲信手下,但现在自己不正是李无定吗?
对方忠心的正是自己,能保存下来,就别浪费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陈司马,一任政事,你在江州已有多年,应该也不生疏,就劳烦先行搭一把手,把事情先管起来。”
杨林不耐烦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