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东西能力、威力如何,实际上取决于两点——真有的,是没法子唤出来的。譬如化境道士作了一幅九公子,而那九公子的的确确地存在着,便唤不出。
李云心猜想这大概与黑白阎君所说的、这个世界的“空”有关。
而作了自己的想象的、却也被大众所相信的,那威力便要大一些。
譬如某地的人都相信山上有一位山神、模样都描绘得详细。而这愿力又不足以产生出一个阴神来,一旦化境的画师画出来了,大概便的确会是一个山神了。
如果只凭空弄了一个什么玩意儿——比如说画一个张三,那便只是一个张三。一个普普通通的张三,可不会有什么“武艺高强”、“智近乎妖”之类的“隐藏属性”。
然而归根结底都还有一个限制。这类玄妙的手段,本质上与“空”、“愿力”都有些微妙的关系。
化境的画师作了画、唤了人出来,实则是用过某种类似信仰愿力的手段、辅以道术——在某种意义上硬生生地“造”出了一个“阴神”。这个过程很吃力——要耗费丹青道士的修为的。
一旦这“阴神”的根基——画作被摧毁,这“阴神”也就没了。
一旦这“阴神”被外力蛮横地杀死,那么同这“阴神”有着某种微妙联系的丹青道士本人,也会受创。
所以用化境所召唤的阴神争斗,实则是在用丹青道士的生命在战斗。若非紧要关头,没人乐意拿自己的命、修为去打闹着玩儿。
但李云心刚才,将那画卷摧毁了。
可身影还在。
这是他这些日子联系自己夺舍螭吻神位的经历、所做的一次成功尝试——果然是可以的。
至于原因,眼下他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在另一个世界,这个身影……
仍是有着广泛的信众的!
因此,得以保存!
这是长久之道啊。
想了这些,便看到那附身在泥塑上的乔嘉欣直“盯着”他这边。也不知她听不听得懂,但李云心仍微微摇头:“如今不成。单这一幅,我已经退回化境中阶了。你呀……小姑娘,再等一等吧。唉,实则受多了香火愿力、自己修成了神魂化真身也是不错的……”
随后看仍旧一动不敢动的三花:“我现在问你——”
……
……
李云心在院里足足待了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刘老道去看他的脸色,但没有看出来什么。只是进去的时候板着脸,如今表情平静了些。
李云心走到他身边:“走吧。”
刘老道便转身向守在门口的教众们吩咐了几声,忙跟上李云心的脚步。
却说等他们俩人一走,门口的几个人便紧去堂中瞧——
一地的鸡骨头、杯盏狼藉。
“果然是奔着这个来的!”一个虎背熊腰的农妇忿忿地说。下一刻语气又陡然温柔起来:“只是心疼俺那刘教主……”
却说这边教众们在腹诽那偷鸡吃的,那边李云心和刘老道走在街上,就看见一个小人儿。
两人原本打算去木南居吃午饭。
拐进一条窄路、刘老道正准备问问李云心事情办得如何的时候,听见“叩叩叩”的声音——似乎是竹板敲打在青石板的路面上。
于是转了身,就看见它了。
是那种街边小贩所贩卖的用青竹扎的小人儿。粗制滥造,竹子都未干透。如果赶上阴雨在家里摆上几天就会开裂、发霉。但如今这巴掌大小的青竹小人儿却活灵活现——用充当双脚的竹竿儿一跳一跳地蹦到李云心身前,作了一个揖。
然后便问:“我家主人遣我来问通天君,昨夜之事思量得如何了?”
李云心歪歪头瞧瞧这小人儿,阴阴地笑起来:“你家主人倒是有趣,杀同修也如此心急么?”
青竹小人儿便又作了一个揖:“我家主人遣我来问通天君,昨夜之事思量得如何了?”
李云心微微一愣,冷哼一声:“呸。原是这等粗制滥造的货色。嘿嘿……想死么?就是你家主人不说,本君也要大开杀戒的!”
说完这话不等小人儿再作揖,一脚便将它踩了个稀烂。
随后再往四周扫视一番,倒是在巷子一边的墙壁上看见一只歪头、瞪着两只黑豆一般的眼睛瞧着他的麻雀。
李云心同他对视一会,再哼一声,伸手指着它:“要杀我便杀给你。但我杀一个人,你可要为我做好一件事!”
麻雀喳喳地叫了两声,扑楞着翅膀便飞走了。
于是到了下午的时候,从上清丹鼎派渭城驻所中便传了消息出来。
修士们行动起来。
只不过这个“行动”对于他们而言更像是儿戏,是他们从前绝对绝对不会纡尊降贵去做的——在城中、在信徒当中展示些惊世骇俗的戏法儿、但又不可高明得叫他们看不懂——
然后劝说人们那神龙教乃是邪教、一心向道才是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