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已无寻回的可能。零件已然找不全,更缺乏说明书,以六耳的手段根本不可
能将胜天台拼合复原。
但六耳并不愿轻言放弃,除了为南柯老仙看守炉火、为主人侍奉汤药、必要的休息,剩下的时间,他通通用来重建胜天台,不舍昼夜。
一些幸存者见这猴子如此执着于不可能之事,或是无语,或是劝阻,或是嘲笑,或是感慨,或是叹息,或是无视
最终,樊城都建好了,猴子还在修胜天台。
一次次刀兵之敌被宁凡击退了,猴子还在修胜天台。
不少人都快忘记北蛮国曾经有胜天台了,猴子还在修胜天台。
当一个愚者将一件蠢事持续了五百年,此事便很难再用聪明、愚蠢简单定义了。
不少人被猴子的精神感动了,自愿加入修复队伍,即使那些人根本不信胜天台真的可以复原如初。
在众人的眼里,猴子是聪明的:此猴修为低微,却能用出许多仙帝都难修成的神通。猴子同样是愚蠢的:此猴深信只要足够努力,便能达成所愿,但有些事早注定了不可能成功。就如胜天台,从一开始就没有复原的可能。核心被人夺走,零
件已然缺失,重建此台不过是水中捞月,结果注定会是一场空。
可那又如何呢?
至少猴子没有跪地等死,不是吗?
有些人,宁可愚蠢的挣扎,也不愿清醒的沉没。如此纵使结局相同,纵使仍旧死而有憾,却可无愧了。
众人携力之下,在猴子修复胜天台的第六百年,此高台终于被成功重建了!
但也只是完成重建而已,和所谓的复原那是八竿子打不着一点
不仅样子变了个彻底,且也无法变身为傀儡,但还是引来了宁凡的关注。
“以傀儡工艺而论,胜天台的修复手法堪称儿戏,但此台之中蕴藏的执念,却足以令我动容。”“我曾和玄击神将在胜天台上对弈过,那时的胜天台,带给我的感觉,是一个绝世强者想要逆天而行,想要胜天半子,此为仙道之逆。如今的胜天台,则透露
着愚者之执,凡骨之愿,更有弱者对天命的呐喊和反抗,此为人道之逆...”“我道心已无缺,莫说成帝,便是成圣都堪堪足够,然而面对此台,我的道心竟还是能有所触动,徐徐精进着...更有一丝灵感在我脑海闪过,似有所得,譬如蝴蝶双翼,一翼为仙,一翼为凡,双翼扇动的频率不同,但却能同等飞行,更能彼此转换...若能将此感悟化为神通,我应能创出一式新术,但以我天人第三境的
悟性,竟难以将此悟真正具现出来,此刻感悟到的东西,等级怕是不低...”
在猴子重建胜天台的第六百年,宁凡第一次对此高台产生了兴趣,时不时就来此地感悟修炼,试图将心中感悟补全,却难以成功。但他的到来,还是赋予了胜天台新的意义,令无数蛮人倍感激动:“逆樊大人很喜欢胜天台,我等的努力没有白费!既如此,只是重建一个胜天台远远不够,
我等应该将周边坊市也通通建设起来,以供逆樊大人休憩、消遣!”
于是,胜天台周围开始变得坊市林立,游人不绝,热闹和繁华竟不亚于蛮神庙了。
只有猴子不忘初心,仍是年复一年修建着胜天台。
猴子不理解,猴子很迷茫!
明明已经将此高台重建,为何荒郊野外还会有成千上万的神石碎块散落!
为何会多出了如此之多的零件!
难道有什么地方拼错了?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猴子痛苦了,猴子魔怔了!他根本找不出哪里拼错——事实上他根本哪里都没拼对过。
但猴子的心,绝不认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每一次又找到新的碎石时,想法设法将其拼入胜天台的整体结构!
于是,本没有四方兽象的地方,被猴子拼出了十头镇冥象。
本没有二龙戏珠的栏杆,被猴子拼出了衔烛之龙和朝月之龙。
本没有石龟负碑的地方,被猴子拼出了龟、蛇争碑。
而在胜天台的中心广场,本没有矗立人像,但猴子硬是拼出了一座蛮神舞剑、白猿学剑的雕塑,灵感来自己某次梦中的片段。
然而现实是,他的主人完全不会用剑,这只是他幻想出来的画面
错错错!
哪里都拼错了!哪里都不对!这根本不是胜天台本来的样子!
在重建胜天台的第八百年,猴子不甘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宁凡倒是很欣赏猴子的艺术才华,别的雕像姑且不提,只说这北蛮神的雕像...做得真好啊,让他不舍得移开目光。
只是不知为何,此雕像一成形,宁凡竟从胜天台之中感受到了一丝凶险...盯着北蛮神雕像之时,愈发怔怔出神了。
猴子哪懂宁凡的深意。
猴子注意到逆樊前辈被自己的作品深深吸引,于是一腔热血重新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