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接旨吧!”
没有继续放纵自己的思绪,麦少监圣旨,金黄色的圣旨只用来诰封和封赏等用途,一旦,一种无形中的威权就弥散开来。
在场的所有人,文至二品布政,武至一品都司,下到黎庶,皆是拜舞扬尘,匍匐在那一道代表天子意志的旨意面前。
君权,就是这样,赤裸裸的,没有保留的,突如其来的,展现在了张守仁的面前。
他感到有一点不适,一点威压,一点恐吓。
虽然明的君权远不及清,绝不可能有君皇对大臣生死一言而决的情形发生……一旦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整个明朝的官僚机构都会行动起来和君权对抗,从明初到明末,士大夫和皇权的抗争可是一天没停过。
但那是文官,武将的生死,倒真的是皇帝能一言而决的啊……
“希望将来有一天,我可以在这种皇权意志面前,坦然面对,而不必诚惶诚恐……”
虽然是真的有一点矫情,但以一个现代人为主的思维面前,哪怕就是天子,君皇,叫人对他的一纸意志诚惶诚恐的下拜,还真的是很难适应啊……
而潜意识中,张守仁是真的想抗衡这旨意所代表的君皇意志呢……
“卿,奋武扬威,痛歼丑虏……”
不知道旨意是哪个翰林写的,尽量是浅显晓畅,但还是听的人昏昏沉沉,晕乎乎的不怎么明白。
“哎,”孙良栋捅了捅曲瑞:“老曲,听的懂不?”
曲瑞沉稳有致,少时读过私塾,有点底子,这一年每天读书不缀,听是自然听的懂,不过当下只是回头瞪了孙良栋一眼,轻声道:“听不懂也不要吵,这是过门,大人和咱们浮山营的封赏,一会儿就会出来。”
“嗯,知道了。”
跪在冬日的冻土上,孙良栋无所谓的一笑,仍然是把头颅抬起,打量着四周。
几万人跪在地上,头也不抬,浮山营的人其实已经有不少适应不来了。抬头时,看到钱文路和黄二几个,互相挤眉弄眼,再看到朱王礼几个,更是乐不可支。
君皇威权,在见识过人头滚滚的好汉子眼里,倒也真的不是那么不可抗拒。
就在孙良栋左顾右盼的当口,曲瑞面色一变,对他轻声道:“听好了,要读大人的官爵封授了。”
“……授左都督……”
“这是加职!”
“……右柱国……”
“勋!”
“……特进荣禄大夫……”
“这是散官!”
“……授登莱镇左协副将……”
“……这是实职。”
曲瑞面色冷峻,也是十分不满,而孙良栋听了,却是当场便是差点跳起来。
“才一个副将?姥姥!”
孙良栋一伙,皇帝也不怎么放在眼里,一听说张守仁只授副将,当即差点就是跳了起来。
还好,张世福就跪在他们前头,听到动静,回头狠狠瞪了孙良栋几个一眼。
他的资格够了,孙良栋也没办法,只得重新趴伏下去,嘀咕道:“朝廷这算干什么,有大功不能尽赏,尽拿虚头来敷衍俺们,俺心里不服。”
张世福心里也是乱糟糟的,闻言也不说什么,只是又专心听自己的。
在此之前,大伙儿估计什么的都有,最厉害的是说张守仁能封侯爵。事情是明摆着的,打从萨尔浒一战到现在,哪一仗斩首过三百级的有没有?过五百级的有没有?何况是过千近两千,有一半是真正壮夷,正经的女真八旗披甲!
这个功劳真是大过天去了,侯伯之封,真的不一定无望。
谁料下来的功劳,却是叫人感觉根本不足酬功,不要说侯伯,连一个总兵也没有当上,谁能甘心,谁能服气?
只是浮山军纪森严,任是谁心中不满,却也不敢擅自说什么罢了。
“授登州都指挥使司指挥使,世袭登州都指挥佥事,灵山卫指挥使,浮山千户。”
“……这是朝廷一口气给了三个世职,只要大人能生出三个儿子,灵山和浮山就算是大人家里世袭的了。”
听到这,曲瑞也是微微点头,感觉这个封赏还象个样子。
孙良栋和黄二几个,也都是舒了口气,俱是点头笑道:“这还差不多,以后俺的儿子也能替大人的儿子效力,子子孙孙,咱们都是打不散的一家人了。”
大明到这个时候,愿意世袭为军户的并不多了,哪怕是边军之中,也有不少参将以下的将领并不在军籍,因此也没有世职,当兵不能应试,无形中把子孙的路也走的窄了,所以除了原本是军户出身的之外,世职也不是那么要紧了。
还有原因就是因为明朝已经在风雨飘摇之中,很多士大夫都看的出来,现在已经是王朝末世的景像,所以这世袭勋职,不仅不是以前那么有实利和风光,相反,还十分危险。
象李自成进北京后,夹棍下死了不少文官,但真正被处死的是寥寥无已,而如成国公这样的与国同休的勋